「妹妹好大的氣性啊!不愧是要嫁入皇室當親王妃的人!」表妹陰陽怪氣的道,慕越回以一笑。
「我年紀輕見識不比姐姐廣,還請姐姐賜教。」
「你!」表妹氣憤的一跺腳,轉向鄭大女乃女乃。「姐姐……」
「我也想听听妹妹高見。」鄭大女乃女乃淡淡的道。
她能有什麼想法?藍慕越都推到皇帝身上去了,難道她比皇帝還行?能妄斷?原本是想為難藍慕越的,想她一個邊關來的鄉下丫頭能有什麼見識,雖是在宮里建了大功,但誰不知,那定是藍守海這當爹的刻意給女兒建功出名的,說她有什麼本事,鬼才信呢!
鄭大女乃女乃神色不善的看著表妹,鄭宛如悄聲的嘟嚷著︰「表姨也不知在想什麼,藍家表姨是曾祖母的心頭寶,為人也和善,家世好,訂的親事更好,表姨不會是在吃味兒吧?」
「小孩子家的別亂說話。」鄭大女乃女乃轉頭讓女兒收聲,攸六女乃女乃卻是看著地上缺了一塊地衣的白玉地磚發愣。
被鄭大女乃女乃的話一噎,表妹嘟著嘴抱怨︰「姐姐怎麼幫著外人欺侮妹妹啊?」
「一樣都是妹妹,誰是外人?」鄭大女乃女乃對這表妹徹底無語,她是自己的表妹沒錯,但慕越更是丈夫的表妹,姑母早逝,留下幾個孩子卻是難能一見,老太太就囑咐她們,要好好的替她照顧姑母的兒孫們,她身為嫡長孫媳,又怎敢不從?更何況相比起這不長眼的表妹,慕越這位表妹可就好太多了,女兒們與她有話聊,太婆婆疼,公婆也疼,她待他們夫妻、兒女也都客客氣氣的,比之愛亂撒氣的表妹更受人歡迎。
那表妹猶待說什麼。與她交好的幾位少婦、姑娘也瞧明白了,沖著藍家如今的聲望,她們都明白,不能得罪藍慕越。于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將話岔開了去,雖然氣氛仍有些尷尬,卻至少沒有冷場。
不多時,就有丫鬟來請入席。
眾人紛紛起身,慕越她們隨著丫鬟走了,表妹仍坐在原地生悶氣,與她最交好的一位少女乃女乃見大家都走了。好友卻不動如山,不由輕聲勸道︰「我知道你表姐偏著她,可你也得為你表姐想想,她上頭兩層婆婆哪!一個是她外祖母,一個是她親舅母,你表姐要討好婆婆和太婆婆,就一定得待她好,更何況她還是你表姐帶著的。要出了什麼問題,你讓你表姐回去如何跟她婆婆和太婆婆交代?」
「哼!偏心眼就是偏心眼,有什麼好交代的。明明我才是她的親表妹,她卻待她比我好!」
那位少女乃女乃心道︰「鄭大女乃女乃要在鄭家過一輩子,偏了你,得罪婆家,她下半輩子怎麼過?再說藍慕越將是順王妃,與她交好,只有好處,與你交好……這種不識好歹的性情,早晚被你拖累出事,往後還是避著些的好。」她心下已定。但面上仍是勸著,見她仍不理,也只好告罪一聲走人。
來到設筵之處,總算看到了藍大夫人,她看到慕越她們,忍不住松了口氣。汾王府設宴是十人一桌的席面,藍大夫人身邊已有兩位夫人,鄭大女乃女乃領慕越她們過去,坐了同桌。
藍大夫人低聲的道︰「幸而你們不在,方才那場面真是駭人!」藍大夫人驚魂未定,右手微抖的端了茶啜食一口又道︰「真是沒見過這麼蠻不講理的主,延禧縣主這一胎也不知保不保得住。」
女人懷胎本就受苦,延禧縣主被撞倒于地,可見力道之大,又遭鞭傷,匆匆趕的御醫說了,服了藥之後還要看情況,但保不住胎兒的機會頗高。
汾王妃已下令嚴懲失職的下人,但北胡公主,她卻無法發落她,延禧縣主的娘平陽郡主鬧著要處置北胡公主,她們隨宮女來此之時,汾王妃還在跟平陽郡主賠不是,人,雖不是她所傷,但她是主家,讓客人受了重創,自是要承擔一切責難。
藍大夫人為汾王妃覺得委屈,也覺得延禧縣主可憐,但廳里也有人不這麼想,延禧縣主姐妹也不是脾氣好的,雖不至于像北胡公主這般出格,但也不是什麼溫和謙恭之人,不過她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明目張膽的幸災樂禍就是。
攸六女乃女乃絞緊了帕子,席間也用得不多,藍大夫人與鄭大女乃女乃不時私語著,慕越則一心數用,一邊照應著六嫂,一邊用餐,一邊還要應付鄭宛如的問題。說起來,鄭宛如比她大月份,但她行事卻有時成熟,有時天真,像她現在問的話,就讓慕越有點無言以對。
「寧夏城素有小糧倉之稱,吃的東西很豐富,什麼都有,就是南邊產的瓜果比較罕見,但也不是全然沒有。」畢竟走南闖北的商隊多的是,近來又開了通往北胡的商道,南貨北運、北貨南運都是稀松平常之事,就是一樣,北地人極需卻有高價也難求,那就是兵器。
不過北胡鄰焰族附近產鐵,他們北胡打造出來的武器,雖不似大周那般精良,卻也是質量精純。
但這些事,她是不會對鄭宛如說的。
鄭宛如邊吃邊亂發問,等回了幾個問題之後,慕越總算明白她是沒話找話聊,怕是也察覺出六嫂的不對了吧!
對于這個六嫂,慕越實在了解不多,只知她家也是官家,與藍家一樣,文武皆有,但祖上是武官出身,一代傳一代之後,漸漸由武轉文,但比藍家混亂一些,每一房皆有人從武,不像藍家,大房全是文官,三房四子有三人從武,只庶出的三爺是文職。
六嫂內向靦腆,像方才鄭大女乃女乃的表妹為難她,她大可直接起身告退,就徑行去找藍大夫人就是,就不信那位表妹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扯她,但六嫂被逼得哭了,慕越她們卻無人知曉她遇到麻煩。
在她身上,慕越彷佛看到前世的那個自己,言行間諸多顧忌,深怕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人,為自己、為家人惹來麻煩。
有的時候,麻煩,不是你避著它,它就會消失不見的,你越避著閃躲它,它越會在你不經意的時候,直面沖向你而來。
用過飯後,管事媳婦請眾賓客們移駕園中戲台,汾王日後就是富貴閑人,故在修整王府時,對一些玩樂的玩意兒特別講究,例如這處戲台,是臨水而建,觀戲的敞軒名為文武齋也是臨水而建,隔著小湖相望,夏日听戲湖上涼風習習,冬日時文武齋底下燒著地龍,左右門扉緊閉,僅留前方門扇半開,雪景中賞戲倒也特別。
一路上奇花異草倒也繽紛多彩,未見秋之寂寥,眾人邊走邊賞景,自設筵之處走來皆經人規劃過,完全沒看到未完工的痕跡,鄭大女乃女乃與藍大夫人道︰「這汾王妃倒是個能干的。」
「是啊!也不知費了多少心思!」但她費了再多的心思,都沒用了,北胡公主這一鬧,平陽郡主豈會善罷罷休,就算此事與汾王妃一點關系也沒有,平陽郡主和定國大長公主都會把這事算在她頭上。
來赴宴的夫人、女乃女乃們多是當家主事的,看到北胡公主連在汾王府里,都敢這般妄為,心里都暗暗打定主意,回頭要跟家里的男人們商議好,看看到底要拿北胡公主怎麼辦,尤其是幾家不久後要辦喜事的,連親王開府宴上,她都敢擅闖,還傷人,她們這些人家可比不得汾王府,若北胡公主真上門來,她們要怎麼辦?
讓進,還是不讓進,不讓進,會不會壞了皇上的事?讓進,要是又跟今兒一樣出事,那要如何是好?
藍大夫人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她微偏頭看了走在身後的慕越,再不久就是慕越出閣的日子,北胡公主會不會也來鬧場呢?
北胡太子可是曾揚言要讓北胡公主嫁順王的,到時候可別北胡公主來鬧,北胡太子也來湊上一腳!
汾王妃直到大家听完一場戲才現身,她溫婉有禮的向大家賠不是,言道不巧府中有事絆住了,眾人聞音知雅,就有人起身告辭,汾王妃客套婉留,之後就讓人送她們出府。
汾王妃一直站在文武齋門口送客,見到慕越,她忙上前與慕越見禮,慕越趕忙避過還了一禮。
「今日真是對不住,改日再請妹妹來做客,妹妹可一定要賞臉。」
「一定。」慕越朝她笑了笑,便福禮告退,攸六女乃女乃知道總算可以回府,不由吐了長長的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自然了些。
藍大夫人瞧著便笑道︰「總算可以回家了,攸哥兒媳婦今兒可受了驚嚇,回頭去廟里好好的上香跟佛祖求平安。」
「是。」攸六女乃女乃臉上掛著淺笑,鄭宛如也道,「攸六舅母你們何時要去上香,跟我們捎個信兒,我們一塊兒去。」
「好啊!人多有伴,不過大夫人只怕要忙完慕越的婚事才能得閑吧?」
「可不是,眼看著正日子就快到了,事情還一大半沒理好哪!」
正說著關于她的事,慕越不好開口,只能安靜低頭跟在一旁,忽然走在她身邊的攸六女乃女乃停下了腳步,慕越覺得奇怪,回頭一看,攸六女乃女乃的小臉又成青白一片,見她臉色丕變,慕越原想開口問,卻見她兩眼定定的直視前方,慕越便順著她的眼楮看過去,就看到前方不遠處的轉角樹叢後,一抹紅影轉了出來。
「攸六女乃女乃,可總算見到你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