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朔挑起眉頭道︰「以二皇兄與二皇嫂的關系,他尚且將那麼大一筆產業,掛名在二皇嫂陪房的名下,那……」
他不顧一切要抬舉的美人,是否也如豫王妃一樣,坐擁大筆產業而不自知?
「去逆王府把那美人提來。」太子厲聲吩咐著,黃內官卻遲疑的看了東方朔一眼。
「黃內官,可是有什麼難言之事?」
「逆王府圈禁的名單里,似乎沒有此人。」黃內官囁呶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出來。
太子一怔,隨即道︰「去查,看看人到那去了,還有命人去查清楚,秦王當初是打那兒把她送去永寧山莊的,把那女人的祖宗八代全給我扒出來。」
逆王擅于利用女人,這是很早以前,他們就知道的事,東方朔還知道,他這位二皇兄從很小就非常擅長與女子打交道,當年他身邊的側妃曾一度被二皇兄所惑,藍慕絹亦然。
他苦笑,當年也像現在這般,二皇子逼宮,兵敗退走,自此不知其下落,多年之後,他卻是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他的封地,他還記得,二皇兄笑得聲嘶力竭,嘲弄的對他說︰「十二,你真是夠蠢的了!枉費你母妃給了你一副好皮相,卻是連女人都哄不了!」
他那側妃聲似嬌嗔含怨的,不知說了什麼,他跌跌撞撞的想逃,卻絆倒了一個人,那人抱著他,喊著︰「姐夫,你原諒我,我真不知道他要害你,對不起……」
「你害死了我的妻女,害我雙眼全盲,一句對不起,就算完了?我為何要原諒你?憑什麼?」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他仰天狂笑。記起了自己也曾對越越這麼說,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冷落她,不是故意將順王府變成皇太貴妃和皇帝的戰場。不是故意要領這麼多女人回府,讓她為難,讓她受辱,他不是故意的!卻傷害他愛的人最深,令那從不問回報只一個勁兒傻呼呼付出的女人傷透了心,那燦似驕陽的越越逐漸黯淡,終至光芒褪盡。蔫然只余一息尚存,令他心驚,叫他肝膽欲裂,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為了四哥的江山,為了朝堂的平衡。他竟傷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當他抱著木然的越越痛哭時,也是像藍慕絹這樣聲嘶力竭幾欲哭斷腸,悔不當初。幸好去了封地之後,慕越的情況好轉,沒想到好日子卻這麼短暫!
嘆了口氣,將那些往事繼續塵封在腦海深處。東方朔道︰「都說錢是膽氣,二皇兄在外逃竄多日,如今卻囂張毫不遮掩的進了迎賓館,可見其膽氣之足,若不釜底抽薪,斷了他的財路,只怕還是會有人為財挺而走險。」
東方朔和太子在處置逆王一事。還真是不好開口多說,只能且看且做,太子拍拍弟弟的手,「我知道分寸,你莫擔心。」
「倒是沒想到,北胡太子與二皇兄早是相熟的。」
太子倒不覺得意外。畢竟從很早之前,二皇子就往寧夏城安置人手,試想,若無足輕重,又何需往寧夏城安置人手?二皇子特意著重寧夏城,許是因為此地有著豐富的物產,更是大周與北胡、蠻族等族的屏障。
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所以二皇子去結交北胡太子,並不足為奇。
「十七皇妹可又派人去鬧你們?」太子突問道。
東方朔回以一苦笑。「昨日就連派兩撥人。」
太子奇道︰「不是早挑好人了?」
「越越說再拖幾天。」東方朔解釋道︰「佟雪的鞭法不錯,越越見獵心喜,想向她討教。」
太子聞言頓覺無言以對,這位弟妹也太……「你啊!夫為妻綱,才成親就這麼縱著她,回頭有你苦頭吃了。」
「越越知道分寸的。」
「哼哼!」太子連哼了兩聲,見東方朔一臉怡然自得的模樣,頓覺自己有些無聊,雖是骨肉至親,但他們小夫妻間的事,也不是他這個當哥哥的插手多事的,只得道︰「你心里有數就好。」
東方朔也不跟他辯,又說了幾句話,就起身告辭回府。
他是騎馬來的,回府時,突心血來潮,不走東大街,改走江米巷,繞了道去獅子橋旁的福來酒樓,買剛出爐的掛爐烤鴨回家。
殊不知,自太子府邸通順王府的大道上,有人望眼欲穿,直候到夕陽西下,緋麗的夕陽將京城染上瑰麗的濃彩,仍不見順王一行人,領頭的男子一雙利眼掃過坐在茶肆門邊那張桌位的幾個人,對身邊的小廝吩咐了一聲,只見那小廝面無表情飛快離去,
隔了一會兒,就見方才離去的小廝腳步飛快的沖了回來,他附耳在領頭男子身邊低語幾句,那男子臉色丕變,追問道︰「當真,沒看錯嗎?」。
「當真,真沒看錯,順王已經回府,咱們白忙活了。」小廝恨聲道,他們都沒發現桌邊眾人臉色黯然,唯一的那名女子臉色更是灰敗,就盼著粉墨登場後,能搏個好著落,偏偏要等的人沒等到,她要何時才能擺月兌這種生活,真正過過人上人的日子?
「晦氣!連今兒個幾日了,要是再不成,咱們就得換地了。
「爹說的是,只是那貴人給的賞銀委實不少,這筆生意沒做成,那賞銀可要退回去?」
領頭的男子抿著唇,指頭勾起在桌上輕敲了數回,「咱們撤,這單生意咱不接了。」
「嘎?老大,你說真格的?」與領頭男子年紀相仿的一圓臉漢子問。
「當然是真格的。咱們做生意,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咱們蹲點幾回了,卻沒有一次順利出擊,連順王的人影都沒見著,地利、人和就更甭提了,既然老天不願咱們做這單生意,咱們若要逆天而行,到時候吃苦頭的可就是咱們自個兒了。」
桌邊那幾人頹頭喪氣的起身。隨領頭的老大蹣跚步出茶肆。
他們穿過長街,鑽進小巷,越過近半個皇城,才走進一所大雜院。只見他們有氣無力的與住在大雜院的人們打招呼,最後拖著腳回了他們位在大雜院後方的老巢,一名圓胖的中年婦人迎了上來,「老大回來了,方才那貴人派了人來。」
「人呢?」
「走啦!」老大擺手讓同伴們散去,三步並做雨的進了屋,他跌坐在椅中。伸手倒了杯茶,一口飲盡後,才問那婆娘︰「那貴人派人來干麼?」
「還不是問情況如何,得手了沒有。」那婆娘沒好氣的道。「真是忐小氣的了,這回來只給了這個數。」
她伸出手比了個數目,老大看了也微愣了下,問道︰「是貴人越給越少,還是被來人暗中吞掉了?」
「誰曉得啊!」婆娘轉頭看向隔房里。亭亭玉女的女兒道︰「老大,若是可以,咱們這筆生意別做了吧!」
「別做了?」
「是啊!若是可以。咱們就弄假成真,把閨女兒給送進王府去,若是能近身侍候王爺,將來得個一兒半女的,咱們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老大卻怒道︰「你傻了是吧?那是親王,是皇子,你當是咱們平常訛騙的那種富戶不成?」
「那你還接這單生意?」
「嘖!那會兒是想,反正都是騙,還是有人拿著銀子讓咱們去訛詐哪!可是這幾日我越想越不對,哪!順王是何許人啊?他和順王妃是最近才回京的。除了國舅家三小姐惹出的那件,還有誰會與他夫妻有仇?」
那圓臉婦人撓撓了頭,「誰?」
「你傻的啊?不是都說若逆王沒造反,這太子之位,不就是秦王的了嗎?你想想,秦王要是當太子。皇貴妃不就是皇後了嗎?不然淑妃會肯?」
婦人豁然開朗,「那不就是皇貴妃了嘛?」
「所以我猜想,雇咱們去訛騙順王的貴人,該不會就是皇貴妃吧?」
「可,可,可是,皇貴妃不是讓皇上禁足的嗎?」。
老大瞪了老妻一眼。「你傻的啊?皇貴妃這等尊尊貴人,會親自安排這種事?自然是讓心月復出宮安排嘛!」
「那……」圓臉婦人仔細想了想,低低的開口問︰「那好好的你怎麼打算不做這單生意?」
老大便將這些天來的遭遇跟妻子說,「……你瞧瞧,這等運氣表明了老天爺也偏幫他啊!」婦人這才反應過來,「怪道你這幾天都臉黑如鍋底,原來是遇著這種事,算啦!既是老天爺都偏幫的人,咱們若硬要逆天而為,倒霉的說不定就是咱們了。」
夫妻兩個這邊商議好,卻沒想到女兒自己另有打算。
卻說順王這邊買了剛出爐的掛爐烤鴨回府,慕越卻不在房里,他只得讓黎內官把烤鴨拿好,自己則去校場尋妻。
校場上只見兩道蹁然若蝶的身影,在校場中你來我往的對陣,負責校場的親衛上前行禮。
「怎麼沒耍鞭了?」
「是,佟雪說王妃天資聰穎,那套鞭法已學了七、八成,又道她家鞭法自成一格,最主要是依仗一套身法,王妃便讓佟雪把身法也一並教她。」
東方朔朝場邊站著的幾個人呶了嘴問︰「那她們呢?」
「她們幾個也一並學了,只是反應不及王妃,佟雪便讓她們記口訣,日後自行練習,她便與王妃練起身法來,王妃著實了得,那套身法走了四、五回,便看出不足之處,略做改動後,佟雪說,如此使鞭的威力變強了。」
東方朔得意的笑彎了眼,他自是知道慕越的能耐的,能看到那熱衷武術的小太陽重新燃起鬥志,真是再好也不過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