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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白眼狼二
宮里頭遷到宜和宮偏殿的薛嬪房里,福玉和福惠兩人正在幫薛嬪卸髻拆環,新進的小宮女們站在外間,眼觀鼻鼻觀心垂首肅立。
自打薛嬪遷到此處後,侍候的宮人減了泰半,有能耐的早走了關系,撥到旁的宮里侍候去了,只有她們這些人拙嘴笨的,想走也走不了,既然走不掉,明哲保身之道,她們還是懂的,薛嬪一降再降,她們就算討她歡心,也沒有什麼出路,別以為能從宮里派到秦王府或寧王府侍候就是好事!看看那個福清姑姑的下場,听說到現在還在調養呢!
所以但凡福玉二人沒吩咐,她們就不近前侍候,深怕被薛嬪看上重用,日後要撒腿走人走不掉,還會被福玉和福惠姑姑兩人忌憚,吃力不討好的事,她們才不干!
因此當殿外來了個面生的小內侍時,她們全都站在原地,連動都沒動,小內侍滿面疑惑,不過嘴巴倒是甜的很,姐姐長姐姐短的招呼著,還是不見她們上前說話,小內侍滿臉困惑,心里焦急,卻不知要怎麼辦,幸而福玉听到動靜出來查看,看到小宮女們排排站並不理會小內侍,不由苦笑了下,徑自上前詢問小內侍。
終于有人來問話,小內侍松了口氣,匆匆把話帶到,就轉身走人。
福玉沉吟片刻,轉身回內室與薛嬪稟報,薛嬪懶懶的道︰「去吧!去吧!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好消息。」
知道宮里有消息傳進來,薛嬪並不在意,福玉和福惠互換了眼神,福玉福了福告退出去,福惠暗嘆口氣,打起精神侍候薛嬪睡下。
深宮寂寥,白日里還好,有許多打發時間的事兒做,入夜後,嬪妃們翹首以盼皇帝駕臨,爭奇斗艷只為搏皇上青睞,只是隨著皇帝年紀大了,嬪妃侍寢的機會漸漸減少,如今,皇帝甚至不踏足後宮,只命內侍將侍寢的宮妃送進御書房,皇帝上朝時,再把人送回後宮。
德妃、賢妃因掌理後宮事務,偶爾還會被皇帝召見,至于其他人,就只有待在後宮熬日子的份。
福惠拿往日來比,不禁有些黯然,皇上待主子的恩寵,從不曾因淑妃、皇後上眼藥下絆子,而有所改變,主子也因此被嬌縱得行事越來越加膽大,她們是娘娘身邊貼身侍候的,娘娘有什麼事,也沒瞞著她們,秦王使人暗殺行刺兄弟們,娘娘都心知肚明,怕秦王行事不密,讓她們幫忙周全打點。
福惠不是初進宮的雛兒,待在薛嬪身邊,也有十年之久,皇貴妃盛寵數十年不衰,逼得中宮皇後不敢掠其鋒,只能委委曲曲的與淑妃母子連手,但也堪堪讓逆王與秦王平起平坐,甚至還不時被秦王壓一頭,逆王被壓得喘不過氣,皇後另扶植太子上來,才解了逆王之危。
宮變前,她們就勸皇貴妃,盡早動手除去逆王和淑妃,皇貴妃嗤之以鼻未將淑妃母子放在眼里,後來秦王被殺,福惠覺得這也是預料得到的事,逆王高傲,秦王霸道得理不饒人,打曉事起,兩兄弟就像是敵人一樣,只是礙于皇帝,而不曾撕破臉。
說來好笑,這兩兄弟是互看對方不順眼,但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現今的太子。
老實說,皇後若沒扶植太子,相信連皇帝都不曾注意到,四皇子的精明能干不下于他的兩個兄長,如妃早逝,沒有母家助力,四皇子仍能展現自己的能力,獨力扛住秦王的光芒,苦干實干的將皇帝派的差事一一完成。
莫怪秦王恨他恨得牙癢癢,逆王更是視他為眼中釘。
秦王曾數次意圖設計太子,卻未能得逞,福玉則自淑妃的內應那兒,知道逆王派了人去行刺太子,宮變前,大家都以為逆王得逞了,誰知太子竟然死而復生,反讓逆王措手不及。
薛嬪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又怨恨起太子為何沒早一日回京,沒有及時把秦王救出來,福惠輕聲的安撫著,好不容易把薛嬪哄睡了,她才輕手輕腳的退出來,看到小宮女們雖然站得好好的,但腦袋瓜子卻像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的,她連忙走上前拍醒人,讓她們回房,看著小女孩們拖著腳,小老頭似的走出去,她才無聲失笑,拿出針線籃,坐到羊角宮燈下做女紅。
燈花爆了一下,驟然爆亮的燈光,照在甫踏進屋的福玉身上。
「施嬤嬤找你何事?」
福玉嘆了一聲,走到角落沏了茶,低聲的對福惠說︰「施嬤嬤都告老出宮,還心心念念著娘娘,當真是忠心一片啊!」
「不會是特地來說妍嬌她們的事吧?」
「就是。」福玉喝了口茶,「今日順王辦開府宴,妍梅那丫頭竟然混到外院去,幸而被施婆子攔住了,否則,娘娘的清譽都叫她毀了。」三言兩語將順王府里發生的事說給福惠听。「……你說,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麼啊?」
「本來也沒對她寄予厚望。」福惠微笑道︰「她就是那麼一個貪慕虛榮的,能怪她要往上爬嗎?」。
福玉點點頭,說起另一件事來,「秦郡王身邊的內侍,傳了消息進來,說是薛大夫人在莊子上甚為張狂,口出惡言怨怪郡王、侯爺和娘娘……」
福惠一听臉就黑了,事事順遂的時候,怎麼就沒看出來,薛大夫人的腦子不好使呢?她們現在是什麼身份的人,能好好的待在靖川侯的莊子上,已是天大的福分,還想怎樣?妻賢夫禍少,身為妻子的薛大夫人肯定曉得丈夫的勾當,可是她不曾跟娘娘提一句,娘娘不好見大老爺,讓她回去傳話,要大老爺小心謹慎,千萬不要出差池,結果呢?
大老爺非旦沒有小心辦差,還試圖把罪過往汾王、十四皇子身上栽,不想偷雞不著蝕把米,反把自己折進去,大老爺伏法,男丁全數流放,大夫人等女眷入教坊司,已是皇上開恩了,要是皇上那兒要從嚴發落,連二房、三房都逃不掉,如今二、三房全須全尾全身而退,已是邀天之幸,薛大夫人卻仍有怨懟,這要是傳到皇上耳里,說不準會將這事記到娘娘頭上……
「靖川侯怎麼說?」
「下頭的人怎麼敢讓侯爺夫婦知道,那管事的機靈,一回京復命後,就溜去通知郡王了,可郡王也才丁點大的孩子,就算知道了,也拿大夫人沒法子,只能派人進宮討主意。」
福惠為難的瞟了眼通往內室的帷幔,「能有什麼法子啊?大夫人想的不外是回京來,重享榮華富貴。」
「這怎麼可能嘛!幸虧當初靖川侯夫人把人接過去,要是照娘娘的意思安排她們,秦王府還不亂了套。」秦王妃如今重掌王府,薛大夫人若被留秦王府,一個罪奴偏又是秦郡王的舅祖母,叫秦王妃如何拿捏分寸?
「派人跟秦王妃說一聲吧?秦郡王畢竟還小。」有什麼事,為人母的秦王妃幫著處置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福玉點頭放下茶盞,拿起繡籃里的女紅,跟著福惠一起忙起來。
隔日,福玉便讓人送消息給秦王妃,秦王妃得知薛大夫人在莊子上大放厥詞的事,不禁冷笑對心月復丫鬟道︰「咱們這位舅母該不會以為,宮里那位還是當初能一手遮天的皇貴妃吧?」
「王妃,慎言。」大丫鬟勸道。
「慎言?慎什麼言?」秦王妃嗤笑一聲,「這里是秦王府,若是有人把我說的話傳出去,那就是你們傳出去的!」原本柔媚的眼銳利的掃了屋里大小丫鬟一眼,見她們個個摒息凝神不敢妄動,才冷冷的道︰「我不管你們背後的主子是誰,拿我給的月例,就得听我的,若拿著我的錢,做你主子吩咐的事,就別怪我把你們揪出來,扔回你主子跟前去。」
當下屋里所有侍候的人全都跪下示忠,秦王妃也不與她們多說,只留下心月復大丫鬟兩人,便把其他人都趕出去。
「想法子把薛家那些人全除了,留著她們,只是給人留下話柄。」
皇帝對秦郡王買下薛家長房女眷一事,沒有什麼表示,但那不表示皇帝樂見這種事發生,秦郡王才多大,他會做這件事,明擺著是有人教唆的,這事明眼人一看都曉得,幕後指使的,除了宮里的薛嬪還能有誰?
她的母親把人接過去,好吃好喝的將人供在莊子上,為的是不讓她這個當女兒的為難,不教外孫難做,但她身為女兒的,也不能叫娘家人為此,遭皇帝猜忌,尤其薛大夫人口無遮攔的,若叫皇帝知道她在莊子上的言行,怕是更要猜忌靖川侯一家了。
大丫鬟勸她放心︰「薛大夫人遠在莊子上,她說了什麼,皇上怎麼會知道呢?」
「世事難料,爹娘不知道,但隨管事的去莊子上的人,那個不知道?他們若是不小心漏了口風,再讓有心人听見了,往皇上跟前那麼一告狀,就算我爹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她是真的不能不小心行事,丈夫是死了,但她還有兒子啊!秦王生前與太子的關系並不好,眼瞅著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子登基在望,日後若有人拿這事往新帝跟前告狀,別說兒子這郡王之位坐不坐得穩,怕是她的娘家靖川侯府也要生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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