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百八十五章意難平四
因不確知慕越她們二人究竟往何處去,南猛王命人分頭尋找,眼看天色漸暗,卻遲遲未見慕越和阿月娜的蹤影,東方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坐在他身邊的南猛王眉尾直跳。
適才他已讓人去查清此事,結果讓他很震驚,他從不知麼兒的小孫女竟如此嬌縱,溫順懂事的小孫媳婦為了女兒膽大如斯,他早知曾孫女們為了這俊美的大周王爺動心,卻不知曉,她們不僅于動心,而是已經動手要除去大周的王妃。
至于拉扯上新進門的北胡公主,南猛王的臉更是黑如鍋底,他還沒死哪!這些人就上竄下跳的,是在干麼?巴不得他早點死嗎?孫女兒不想丈夫娶北胡公主為四妃,轉手塞給了自家佷子為妻,長孫媳婦怕北胡為給自己人撐腰,支持四兒子的孫子越過長輩們當王,就趁人剛進門根基還不穩,想要除去她!
追根究柢都是孫女婿東猛王惹的禍,若不是他強娶猛王妃,再娶三妃,族里還有侍妾無數,仍不知足,也不會招來大周與北胡人到南猛來。想到這兒,他不禁朝東猛王投去不滿的一眼。
東猛王毫不為意,莎莎兒把他惹毛了,讓他失去了北胡公主這朵性烈如火的美人兒,王妃倒是賢惠,安排了幾個南猛姑娘給他敗火,想想,兒子娶北胡公主為正妃也好,如此一來,北胡那個小國王軟弱好欺,都二十了吧!還沒娶妻生子,待兒子把北胡公主娶進門,就叫他們小兩口可著勁兒的生,將來把他娘舅的江山給吞下來。
東猛王兀自想著自己的心事,絲毫未將妻子的祖父放在眼里,自然也未將大周王妃失蹤的事放在心上!
正當大家焦急不已時,帳外匆匆告進兩人,一人是南猛王的心月復,另一人則是東方朔的親衛衛祥生。
南猛王心月復與他咬耳朵,南猛王臉色越發難看,衛祥生則是跪在東方朔面前朗聲道︰「稟王爺,找到王妃了!」
「王妃可安好?在那兒找到的?」
衛祥生看了左右一眼,大聲道︰「就在南猛的老人家指點的斷峽邊上,王爺,王妃似中了劇毒,已然昏過去了。」
※
朦朧中,她似乎看到阿朔焦急擔心的臉,從來不曾在他臉上看過這種表情呢!
從她第一眼看到他,他就一直是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漂亮極了!像娘親住的廟里佛案上觀音大士身旁的金童,粉妝玉琢真是好看!
繼母總罵她野種,有娘生沒娘養,當然,這話都是繼母背著爹和哥哥們罵她的,每次她去請安,繼母總是把何媽媽和平兒她們擋在外頭,說她們母女兩說話,她們這些女乃娘丫鬟跟得那麼緊,沒得礙了她教女!彼時她小,還曾以為繼母就是親娘,百思不得其解,何以母親待她如此嚴厲,嚴嬤嬤嚇唬她,不可將院里的事往外傳,說那會惹父親不悅,父親會著惱與母親生隙,若把母親氣回娘家去,父親再娶個後母來,可不會如母親這樣疼她!
後來她才曉得,她的親娘住在廟里,黑底描字的牌位,就是她的娘。而所謂的母親正是後母!後母對父親有所不滿,便將氣出在她頭上,女乃娘抱著雙膝因罰跪而青紫一片的她哭倒在娘親住的廟里,她靠在女乃娘軟軟香香的懷抱,眼楮看著觀音大士身前的金童yu女,胡思亂想著若是自己化成yu女,就能和金童一樣,待在大士身前,日日可見到娘親了!
她掏心掏肺的待阿朔好,可是他對旁人總是比對她溫柔,讓她氣悶,成親後,他奔波忙碌,听人家說,若是夫妻感情好,得知妻子懷孕,當爹的大概都會傻一會兒,可惜,他們感情不好,阿朔沒有變成傻爹爹,只是皺著眉頭,讓她小心些,別蹦著蹦著把孩子給蹦掉了!
他不知道,她已經很久,很久,再也不曾走路蹦蹦跳跳的了,也早改了在軍中大步流星的步伐,事實上,她覺得她連路都不會走了!動輒得咎,不管她做什麼,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她不知道自己能相信誰,能向誰傾吐心事。
她曾輕易的相信人,卻被人轉身出賣,在宴會上眾人皆知她的隱事,令她狼狽不堪!原以為只要躲在府里,惹不起我總躲得起吧?誰知,這些讓她畏如蛇蠍的貴女們,竟一一進府來與她分夫?
想她這輩子離了繼母管束,就橫沖直撞莽撞胡為,連輕薄皇子的事也干得出來,還以為嫁了阿朔便是美夢成真,誰知竟是惡夢的開始!反倒是跟女乃娘在山村里討生活,才是最踏實的,雖然掛念她那寶貝兒子,不過智兒聰明,又是順王世子,不比她少時,阿朔和皇帝都很看重他,阿朔對他身邊侍候的人精挑細選,皇帝更是親自指了他信任的大儒及御衛來照料他。
再不濟,也還有父親和兄長們,他們看在智兒沒了親娘,也許會多關照他一點吧?
靜兒是個安靜粉女敕的孩子,抱著她回山村時,她只遺憾阿朔沒能知道他們的女兒有多乖巧,正如他所盼望的一樣,是個再貼心不過的女女圭女圭。
可惜!
當天地盡黑萬物俱靜,她都已退讓到這種地步了,什麼都不爭不想了,為何老天爺卻還是不願讓她好過,要了她的命呢?
她好想看到阿朔為她和女兒焦心擔憂,她為他做了很多事,他卻完全沒想她放在心上!
怨恨悲傷及濃濃的失落,將她整個人狠狠的緊縛,重生之後,重新面對嚴氏,面對一個與她上輩子有著些許相同,但有著更多的不同的世界,再見到阿朔,他卻與前世那個高高在上被打落塵世的皇子不一樣了!
這一世的他,是真正表里如一的溫潤如玉,究竟是那里出了錯,讓她熟知的那個阿朔變了?
也因為如此,她沒辦法拒絕這世的阿朔。
父親不欲與皇家結親,一開始是礙于自己闖下的禍,逼不得已而為之,但後來看著阿朔吃得了苦,加上祖父與伯父的來信,才改變了主意,允了這門親事。前塵往事掠過她混亂的腦子,錯亂夾雜在一塊的前世與往事幾乎令她頭痛欲裂。
她茫茫然拉住眼前胡渣滿腮眼白布滿血絲的丈夫,「阿朔,你明知我沒死,為什麼要娶藍慕絹為妻?你是停妻再娶?還是休妻再娶?你什麼人不好娶,為什麼要娶她?你不知道,從小我就最受不了她嗎?」。
那個滿眼血絲的男人疲憊的哄著她,「「為什麼受不了她?」
「她很煩,遇到事就只會哭,哭一哭,就有人替她出頭,為她出氣,多好啊!」話說的厭煩,卻暗含了欣羨之情。
「你遇到事,都怎麼辦?」東方朔柔聲的誘哄她回答。
「哭沒有用!你知道,母親她很討厭我哭,她說,給我好吃的、好喝的供著,還想她怎麼樣?哭哭哭,哭就能頂事兒啦?可是,藍慕絹哭她沒有新衣服,母親就拿我娘親留下的布料做給她穿,藍慕絹哭她沒有新首飾出門,母親就讓人去打新的頭面給她。」慕越偏著頭,不解的問︰「母親說哭沒有用!那為什麼藍慕絹哭就有用呢?」
「是啊!真奇怪。你問過你母親嗎?」。
「有,可是她說我不孝,敢頂撞她,罰我跪在她院子的青石地磚一個下午,直到父親和大哥他們回到城門了,她才讓我起來,趕我回房歇息,我還記得,那天哥哥們很不高興,跑來我院子要罵我,結果被嚇壞了!」
東方朔柔聲的問︰「為什麼?」
「因為我病了!羅大夫被請來給我看診,他說我再差一丁點兒,腦子就燒壞了咧!」慕越覺得頭腦昏沉沉的,鼻間嗅聞到熟悉的味道,讓她覺得心安,不知不覺間被套問出許多深埋在心里的秘密,那些屬于親娘早逝在繼母手里苦苦求生的小慕越的心事。
待問的人啞了,被問的人又昏過去,圓兒她們方紅著眼端藥進屋來。
東方朔讓慕越靠在懷中,一手接過藥碗,喝了一口哺喂給懷中的妻子喝下,就這樣把藥喂完,圓兒遞了碗白水給他,他又喂給慕越喝下,待她眉間舒朗,他才一口飲盡,將碗交回去。
「王爺,南猛王又派人來請罪,蔣少卿他們不知該拿他們怎麼辦?」
「讓他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殺人償命,更不用說,王妃還救了南猛王曾孫媳,北胡公主阿月娜一條命,南猛王聰明睿,定知該如何處置。」
東方朔冷冷的說道,圓兒點頭,顫著唇問︰「王爺,王妃會好起來吧?」
「會的。」他垂下眼,將懷里因自己怒氣橫生而不安的慕越抱緊,喃聲安撫著。
圓兒抬手抹了淚,轉身出去,與正要進門的佟雪撞個正著。
「欸,走路當心點!」佟雪道。
圓兒胡亂點個頭,就要往外走,見佟雪越過自己要往里頭沖,忙一把扯住她,「別進去了,王爺剛喂王妃喝完藥。」佟雪腳下一頓,轉身跟著她走出來,這兒是南臨鎮,那天王妃她們被發現送回來時,王爺看到昏迷不醒的王妃,差點就拔劍要殺人,幸得王爺親衛攔得快,不然南猛王的兒孫們,大概就不用再為王位而蹦不休,因為一家子齊赴陰曹地府去了。
蔣少卿他們不敢做主,衛祥生見王爺失了神智,便道為王妃求醫,連夜護送王爺、王妃回南臨鎮,南臨王幾番婉留,都遭到閉門。
佟雪嘆道︰「南臨王的孫媳婦和曾孫女實在太大膽了!設計王妃和阿月娜遇險,還在王妃喝的茶里下毒。」
圓兒四下張望了下,見四下無人,對佟雪咬耳朵︰「听說那個格根塔娜跟南猛說,王妃若死了,她要嫁王爺當繼妃?」
「南猛王怕事情會演變得不可收拾,當晚就把格根塔娜嫁給她母親娘家的佷子去了。」佟雪沒有說的是,王爺向來有仇報仇,所以他們的人已在格根塔娜的飲食里依樣畫葫蘆的下了毒,但這毒沒有她姶王妃下的毒強,但會讓人慢慢虛弱,大周制藥可比南猛強了!
要慢刀割肉讓她慢慢死,就絕不會給她一個痛快!
衛祥生他們護送王妃回來時,阿月娜跟她說了她與王妃約定,佟雪見了東方朔,將阿月娜的要求與他說了,東方朔沒有考慮很久,就應承了她,他和慕越不曾犯人,南猛王的曾孫女卻要害慕越的命!既如此,就別怪他不客氣的回報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