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還是烈日當頭,燥熱不安,沉悶的讓人心煩。今日,天空卻開始下起了雨,而且還有風,溫度驟降,走在路上覺得寒意透過衣服,有些不禁。言言撐了把傘,走在青石路上,慢慢的走著。
夏末秋初的雨是安靜的,冷冷的,非常的平靜,卻透著一股子優雅嫻靜的味道,讓人深折。
綠葉紅花兼細雨,點點滴滴,寶殿樓台臨煙雨,朦朦朧朧。莫听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言言走的極慢,听著傘外雨潺潺,秋意闌珊,她是喜歡雨的,每次下雨,她都想在雨中漫步。听著雨滴打在傘上清脆的聲音,猶如一首首樂曲。言言在皇帝身旁當差,空閑的時間比多,現下正閑著,撐著傘走在宮內,踏遍每一塊青石。
走的累了,看到一處亭子,方要走近,只見一身白衣錦服,腰束素帶,佩有青玉,發絲輕垂的男子立于亭中,赫然是祁逸。他一個人站著,靜靜的負手看著亭外的雨滴,背影有幾分寂寞。
「言言,下著雨呢,進來避會雨吧。」
正想著回去,忽听得一聲輕喚,透過雨絲,卻听的格外清楚。不知道何時他已經轉過身來看到了她,言言只得撐著傘走進亭子。
「以為你在這里是為了安靜的獨處,本來不想打擾你的。」放下手中的雨傘,言言微微一笑,也未客套,坐在了石座上,在他面前已不拘謹。
祁逸淡淡一笑,在她面前坐下,「下著雨怎麼還在皇宮里到處亂跑,小心著涼。」
「我打著傘呢,不會著涼。好不容易盼到涼快一點的天氣,當然得出來透透氣嘛,要是憋壞了,可真是對不起自己呢。」言言調皮一笑,看著亭外飄忽著的雨滴,忍不住起身伸手去接,感覺到雨滴在手心惹起一陣小小的酥麻。
祁逸面帶平和微笑,走到她身邊,「你看你,打著傘,身上還是淋濕了,小心著涼了。」
「這不算什麼啦,以前我經常頂著雨在路上走呢。從來沒有感冒過,身體很健康。」言言轉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沖他一笑。
祁逸一挑眉,「是嗎?那上次不知道是誰病倒了,還昏睡了一晚上呢。」
言言看著他取笑自己,吐了吐舌反駁道,「我淋的是細雨啦,上次淋那麼大的雨,還穿著濕衣服那麼久,不病才怪呢。」
「哦,是這樣啊。」說著,一陣低笑聲傳了出來。
「祁逸,你居然取笑我。」言言看著他臉上的笑意,連眼角也笑彎了。挑著眉轉過頭不理他,心里倒是高興,偶爾能看到他這樣開懷的笑,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
「怎麼了?不高興了。」看著她轉頭不理他,他隱忍著笑意,低低的問著,怕聲音稍大,他會笑出聲來。
「才不會,一句名言說的好,世界上最寬廣的是大海,比大海更寬廣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寬廣的是人的胸懷。而我,夏言言,心量廣大,智慧豐饒,怎麼可能會生氣。」言言仰著頭說著,想了想,又大笑起來。
看著她調皮的說著,臉上的表情更是古怪,惹得祁逸又是一陣低笑。
「呀,忘了一件事,不陪你聊了,我得回去了。」言言也樂的自在,這樣的祁逸是她想見到的。突然意識到什麼,轉身準備去拿雨傘。轉身的重心一下沒控制好,踫著石座,人往地面跌去。
「小心!」祁逸忙扶著她,摟到了懷里,「什麼事這麼急?是父皇那有事嗎?」
「不是,皇上那兒的事已經忙完了。」言言站穩後,從他的懷里出來,拿起桌上的雨傘,沖他微微一笑。
「我沒帶傘,我與你共傘吧。」說著,他拿過她手中的雨傘邊撐開邊問她,「你這麼急,那是發什麼了什麼事?」
「噢,這個時候我要回去喂我女兒吃飯了。」言言不經意的說著,想著昨晚嚇的她半死的那幾個可愛的小家伙,臉上就爬起了笑意,也不知道是誰要整蠱她,將那些小東西放在了她的被子里。
「啪」的一聲,祁逸手中的傘應聲撐開,在這寂靜的雨中格外響亮。抓著傘的手指泛白,全身僵硬,面色一沉,一臉驚愕的表情看著笑的開心的言言,顫抖而緩慢的開口,聲音似乎也僵硬起來,「你的女兒?」
看著他怪異的表情,言言一愣,隨即「撲哧」一笑,調皮的吐了吐舌,「是的,我女兒。不過,它不是人,是種可愛的小動物。」
听聞她的話,他才慢慢的放松因為驚愕而緊繃的心弦,還心有余悸,看著她臉上調皮的笑容,也被自己的反應嚇到,忙開口問她,「怎麼把小動物說成是你的女兒呢?」
看著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表情,言言笑的更開心了,沖他眨了眨眼楮,「喚它是我的女兒是我們家鄉的愛稱,沒有別的意思啦。」
昨晚她喚那些可愛的小家伙為女兒的時候,跟她一起睡的宮女也跟他一樣,一臉的驚愕。都模著她的腦袋問她是不是嚇壞了,怎麼叫小動物為女兒。言言不以為然的抱著那團小家伙,笑著將它們放回自己的床上,笑著跟她們說她以前也養過這種小家伙,因為特別喜歡,所以才喚它為女兒,只是表示對它們的喜歡,沒有別的意思。
後來,她們都笑著湊過去,伸手模著那可愛的小家伙,爭著要當它們的二媽三媽四媽什麼的。
「那走吧,我去看看你女兒長什麼樣。」祁逸促狹一笑,與言言一起步入朦朧的雨中。
「紅玉,快,雪狐跑到你的床上去了。」
「呀,雪狸也調皮跑到你的被子上去了。」
言言才剛到門口,里面就傳出一片慌亂的聲音,只怕那幾個小家伙又開始調皮跟她們玩起了貓捉老鼠。
推開門,這哪里還像一個房間。言言知道她們肯定會被這些小家伙弄的狼狽不堪,但是,她不知道竟會是這樣的慘狀。那幾個小家伙也縮在被子的一角,瞪著雪汪汪的眼楮看著她。
「你們都是在怎樣虐待我女兒的。」言言笑著沖她們叫道,忙跑過去抱那幾個小家伙。仿佛真的認定了言言是它們的母親一樣,跑到了她的手里,被抱在她的懷里,還不是的用小腦袋蹭著她,蹭的言言「咯咯」的笑著。
只見叫紅玉的宮女從地上爬了起來,幾縷頭發凌亂的垂著,一臉的疲倦,跌坐在床上,「言言,我們哪敢欺負它們呀,倒是它們把我們折騰的筋疲力盡,我是沒有力氣在與它們鬧了的。」
言言抱著懷里的小家伙,看著她們皆是一臉的疲憊,頭發也凌亂著,皆沉沉的往床上倒去。不由的輕輕拍了懷里的小家伙一下,臉上卻洋溢著笑容。
「這就是你的女兒。」祁逸看著一屋子的狼籍,走到言言的身邊,看著懷里那些可愛的小家伙,忍不住也伸手模了模,那些小家伙頓時在她的懷里退著,充滿敵意的看著他。
听到房間里有男人的聲音,其余幾個人驀的睜開眼楮,見到來人是太子時,嚇的接二連三的忙從床上爬起來行禮。
言言也忙抬頭,竟然忘了祁逸跟她是一起來的。抬頭只見他的幾縷濕發垂在胸前,身上也濕了一片。再看看自己,身上一點也沒濕。知道他是將整把傘偏向自己才會淋濕,心里倒是有點小小的感動。
「太子,你衣服濕了,快拿毛由擦擦吧。」說著,她將手中的小家伙放到被子上,取來毛巾給他。
祁逸也不在意,接過毛巾在身上輕輕的擦了幾下就坐在言言的旁邊,微微一笑,「你哪里來的這些小家伙?」
「我也不知道是誰放在我被子里面的。可能是某些人想要整蠱我,所以弄些這樣的小東西放在我被子里想要嚇我。不過,沒想到的是我會很喜歡這些小家伙。其實我倒是想謝謝那個人,這份禮我倒是欣然接受了。」言言復又抱起那一團小東西,沖著它們努嘴皺鼻子。
祁逸靜靜的坐在旁邊,看著她調皮的模樣,微微有些出神。她總能笑的這麼開心,看著她笑著的樣子,他覺得自己也忍不住想要揚起嘴角,陪她一起笑。
想起她在宮里的這些日子,偶爾能看見她想著事情出神,有時候就是靜靜的看著天空,也不說話。他覺得她心中也有苦,只是不說。他覺得心痛,只要她能開心的活著,要她如何都可以,為她,他舍得下一切,包括自己。
言言轉過頭看著祁逸,陷入了他眼里的溫柔里,微微嚇了一跳。沖他笑了笑,忙起身將雪球放在桌上喂它們吃東西。忽然听到外面一聲一聲的叫喊聲,小家伙被嚇的跑到她的手邊,縮在一起。言言仔細一听,那外面的聲音居然是在叫著她自己。
「小美人,你住哪個房間啊?」
只听得外面大聲叫著,原來是九阿哥。因為不知道她住的是哪個房間,他就站在外面扯著嗓子大聲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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