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楓抱著夏樂樂坐在院子里的楓樹下,夏樂樂仰著頭一臉困惑的看著他,「爹爹,我要去找娘親,娘親哭,樂兒心里也想哭了。」
「好,咱們去找你娘親。」他起身抱著夏樂樂就往言言的方向快步走去,心里面泛起酸澀,她見到他也沒見她哭得那麼狠,難道林芯比他還要重要?
走至她的房間,房門是關著的,他心里更酸了,能說些什麼話,竟然要關著門說。
「娘親!娘親!」
夏樂樂伸手使勁的敲著門,朝里面大喊著。良久,也未見里面有開門的動靜,夏樂樂挽著祁楓的脖子,撅著嘴,「爹爹,娘親是怎麼了,為什麼不給樂兒開門?」
「不給開門,我們就自己進去。」他蹙眉抿著嘴,大手小手往門上使勁一用力,「吱呀」門輕松就打開了。
「娘親!」樂樂興奮的一聲大喊,卻是張著嘴瞪大著眼楮看著房間里空無一人,一臉驚訝的表情看著祁楓,「爹爹,娘親不見了!那個壞姐姐也不見了!」
祁楓也是一臉的錯愕,原以為她們倆一直在房間里說著心里話,卻沒想到她們早已離開了房間,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不見了。
他腦海里最先閃出的想法,她逃跑了。但轉瞬又覺得不會,這六年來,林芯比誰都清楚的知道他對言言的感情,他也慢慢了解了林芯,她最希望見到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有她在,她是不會讓言言逃跑的。
可是,她們的的確確已經不在房間里了,而他一直就坐在院子里,如果她們要離開,他不可能看不見。
「爹爹,娘親怎麼會不在房間里?是不是壞姐姐把娘親擄走了?」夏樂樂在他的懷里哭叫著,眼楮咕嚕咕嚕的轉著,搜尋著言言的身影。
「樂兒,我們去找娘親去!」祁楓抱著夏樂樂走出了房間,直直往後門走去。
溫煦的陽光里,青煙淡薄和風暖。
空氣中飄散著晨露打在竹葉上的清香,混合著菊花清凜的香氣,祁逸宅子的琉璃瓦上,一群灰白的麻雀歡叫著跳躍,時不時有幾只俯身落到地面,蹦跳著嬉戲。
祁逸此時正閉目倚在涼亭里的柱子上。輕風襲來,雪白的衣袂隨風而揮舞著,輕盈得像一只兀自起舞的蝴蝶,清雅飛揚,淨透如玉的臉上,一縷發絲肆意的貼著。
在他的右側,那一團團、一簇簇的菊花,正在拔蕊怒放。千姿百態,有的秀麗淡雅,有的亭亭玉立,有的昂首挺胸;有的似高山流水,一瀉而下,有的如妙齡女子,嫵媚動人。個個如盛裝的花仙子,在綠葉叢中翩翩起舞。
微風吹來,菊花擺動婀娜的身姿,飄出縷縷襲人的清香。
此等美景,看著的人應是歡悅的。然而當言言看到靠在柱子上的祁逸時,卻是深深皺著眉頭。
將視線拉長,看到院子里忙碌的人,以及那手倚在大廳門檐上的女子,言言頓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言言正想告訴林芯是怎麼一回事,卻見她已經朝亭子里跑去了。
再次見到心里想著念著的那張臉,林芯一時間無措的站在他的身旁,卻見他眉頭皺的更緊。
他明明感覺到有人站在他的身旁,卻連眼皮也未抬起,溫和的聲音里也帶著一絲煩悶,「如果姑娘傷已無大礙,就請姑娘回去吧。姑娘還未嫁,這樣居住在一個陌生男子家可不合禮法。我可不想壞了姑娘的名聲,還請姑娘自重。」
林芯此時已經蒼白著臉瞪著他,胸口劇烈起伏著,隱隱有了怒氣。他在說什麼?他這里難道經常有女子住在這里嗎?他怎麼可以讓陌生的女子住在他家,而且還不只一個。
在來他宅子的路上,言言告訴了她最想听到的答案,那就是他還是一個人。但是,她卻沒告訴她,他在這里很受那個待嫁閨中的女子仰慕。
胸口一陣難受,林芯瞪著眼湊近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打小放在心里頭的人,也許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感覺到溫熱的呼吸撲在臉上,祁逸的眉頭皺的更深,嫌惡的睜開眼楮,心里頭已經隱隱有了怒意。
眼前生的極美的女子臉上透著一股怒意,朝他瞪大著眼楮,唇角微張。
被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林芯嚇到,祁逸渾身一顫,生生被嚇的跌倒在了地面上,痛的他眉心一的擰,馬上卻是很平靜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林芯,你怎麼在這里?」
祁逸還處看到突然出現在他宅子里的林芯的錯愕中,時隔幾年,她的眉宇間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天真和稚氣,倒多了幾分成熟,隱約可見的還有幾絲郁色。
「我怎麼不可以在這里,她們可以在這里,我為什麼不可以?」林芯開口就是質問,一想到這幾年不斷有陌生女子住到他的家里,她的胸口就酸澀一片。
祁逸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林芯,他不過是問了一句她如何會在他的宅子里,她卻有這麼激動的反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言言緩步也走進了亭子里,對著祁逸輕微一笑,爾後拉著林芯的手,輕輕握了她一下,瞥了一眼帶著敵意往亭子這邊走來的那個女子。
那女子膚色白皙,容貌嬌俏,雖不是傾國傾城,但卻也能讓人一眼就記住的模樣。
言言感覺到在她手心里的手僵硬了一下,如果說眼神可以殺死人,那麼走來的那個女子都被林芯殺死一百遍了。林芯的心情她也理解,要是換作是她自己,如果有很多蒼蠅圍在自己喜歡了很多年的人的身邊,她也會氣的跳腳。
「逸,她們是誰呀?」走進來的女子嬌滴滴的叫了一聲,眼神里卻是同樣怒視著她們,儼然當自己就是這處宅子的女主人一般。
祁逸听著這聲音,只覺得頭都大了,正要開口,卻見林芯突然挽著自己的手,冷冷的抿著唇,冷聲道︰「這位姑娘,還請自重。我只是長年沒呆在這宅子里,如今我回來了,還請姑娘日後不要來了。姑娘不怕別人說閑話,我還怕呢。」
祁逸驚愕的看著林芯,馬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神色,迎上面前投來錯愕的目光,凝眉道︰「她說的沒錯,姑娘還是請回吧。」
那女子不甘心,她也不相信,渾身微微顫抖著,忽然身子一個不穩,人往地面上倒去,言言急忙伸手扶住了她。當那女子打開她的手時,她的心底也是驀的一顫,她的手冰涼的徹骨。
她一手支撐在攙在桌上,一手抵著額頭,有氣無力道︰「我的身上的傷還行不了太遠的路,能不能等我傷好了再離開。」
祁逸皺著眉看著她,心里竟有點不忍。
言言知曉祁逸生性善良,雖然很不喜歡她們時常找著借口呆在他的宅子里,但也從惡語趕她們走。不由的看向林芯,她仰頭看著祁逸,輕聲問道︰「這里管事的丫頭在哪?」
祁逸不知道她要干什麼,但也未問,朝院子里正在忙碌著的一個侍女揚了揚手,那個侍女丟下手中的活,就急急趕了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林芯輕聲問著低著頭站在她前面的女子。
「奴婢叫幼薇!」
「幼薇,你去安排一輛馬車。既然是從這宅子出去,也不能讓別人說我們的閑話。你先送她去看大夫,有傷無傷,拿了藥就送回家去。這里不是藥館,也沒有治傷的大夫。」林芯平靜的說道。
那女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撐在桌上的指節蒼白的攥著,看向林芯的眼神冷厲,恨不得讓她馬上消失。
林芯自是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眼神里明顯的告訴那女子,她可沒有祁逸那麼善良那麼心軟。
言言見那女子又將眼神投向了祁逸,她不禁也想看祁逸是怎樣的反應。
「逸,我只是呆在這里休息一日,傷好後自會離開,如果我現在回家,我爹娘見到我的樣子,肯定會很傷心的。」
祁逸面露難色,既不想留她在宅里,又不忍見她如此模樣。
林芯瞪了祁逸一眼,轉眼看向言言,「言言,你宅子里還有空余的房間嗎?」
「還有幾間呢!」
「那好,今晚我和祁逸就住在你宅子里去。」林芯沖她微微一笑,轉頭看著那女子,平靜道,「姑娘就呆在這好好養傷吧,早些養好了,才可不讓你爹娘擔心啊。」
那女子嘴角一陣抽搐,恨恨的瞪著林芯。
林芯卻不以為然的挽著祁逸,正要開口,卻被突然發出的一聲童聲打斷。言言也急忙回頭,看見樂兒小小的身影正朝她跑來,祁楓緊跟在他的身後,一副怕他摔倒的模樣。
看著這一驀,言言的心莫名的一動。
「娘親,娘親。」夏樂樂歡呼著撲到言言的懷里,仰著頭看著她,一臉天真的稚氣,「爹爹果然沒猜錯,知道娘親是到這里來了。」
言言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眼神只是在他的臉上匆匆掠過,轉頭卻看見讓她心里頭極不舒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