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日,林芯留在了風王府,祁逸扮作戲子進宮,而言言與祁楓則是帶著樂兒去了乾清宮。
今日是劉妃娘娘的生辰,皇上寵愛劉妃,準她請一批戲子進宮熱鬧。樂兒一早與皇上到了劉妃的慶陽宮看戲。言言不喜歡看戲,早早就離開了慶陽宮,與祁楓在御花園里散步。
「祁楓,你早就知道祁逸會在劉妃生辰前的這段日子趕回京城吧?」
祁楓溫柔的拉著她的手,笑道︰「與二哥一起長大,對他的脾氣秉性了解的最清楚的只怕是我了。但在劉妃生辰前回來,我倒是沒有料到。」
言言輕輕一笑,「那他以戲子的身份進宮不是你湊巧安排的?」
「恩,以戲子的身份混進宮是最不會被發現。如果沒有這麼湊巧,那就只能二哥扮作太監混進宮了。」
言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樂道︰「要是有這麼俊的太監,只怕這宮里頭的宮女都會要擠破頭去。」
祁楓輕輕敲了下她的頭,也笑了起來,「你個沒見識的,你以為人人像你這樣喜歡俊男啊。你也是運氣好,踫到我這麼一個世上最美的男子。」
「美的你,我看祁逸就比你美。」言言瞥他一眼,笑道。
抓在手上的力量驀的一緊,他已經欺近她,邪魅的眼楮緊緊凝視著她,道︰「你看著我的眼楮,我想再听一次。」
言言只覺得陷在他幽深的眸子里不能動彈,臉上撲來的氣息讓她一陣酥麻。看著他嘴角悄然挽起的邪笑,言言瞅準他的腳尖,往上一踩,頓時往後跳開。笑道︰「我怕你自卑,還是不講了。」
祁楓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氣,看著她,他發誓,他要徹底制服眼前這個女人。
言言臉上的笑容漸漸凝住,他半天沒有動,此時更是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被踩的腳尖抬在空中。她有點疑惑的看著他,她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踩他,怎麼他會痛的雙眉緊蹙,半天沒有動。
「你沒事吧?」言言走近幾步,半信半疑的看著他,輕聲問著。
祁楓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嘴里倒吸著冷氣。言言的心一下疼了,她只是想要懲罰他一下,卻沒想到會用很大的力去踩他。
「讓我看看,看……」一句話還未說完,祁楓就早已將她拉到他的懷里,低頭狠狠的噙住了她的唇瓣。良久,才伸開她,笑道︰「你是我的,以後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其余的男子都不能入你的眼。」
言言苦笑著看著他,「那你把我藏在你的手心里,想看的時候看一眼,不想看的時候就把我藏起來,這樣我就可以不看到別的男的了。」
「你還別說,我真想過帶你去一個無人的地方,只有你和樂兒,就這樣過著無人打擾的幸福生活。」他柔聲說著。
言言抬頭看著他,他的眼神不像突然說起。她又何嘗不想這樣。自那日皇上召她進宮,雖只是戲言與她說起立祁楓為太子一事,但她的心里還是隱隱不安。
湛藍的天空,燦白的陽光透過厚重的雲朵,混合著清新的花香。
言言突然覺得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縮在祁楓的懷里,竟有些想要時間就此凝滯。
「言言,你在想什麼?」祁楓低頭看著她,聲音里有說不盡的柔情與寵溺。
她搖了搖頭,抬頭看著天上湛藍的天空,讓陽光打在長睫上,感受著太陽帶來的溫暖。
「奴婢見過七殿下、七福晉。」
突然幾聲女音在四周安靜的御花園響起。言言驀的睜開眼楮,看著眼前站著幾個長得干淨的宮女正羞著臉。
「你們都下去吧。」祁楓的聲音不耐煩的響起,似乎帶著一絲不悅。
言言看著幾個宮女匆匆離去,才發現自己竟一直坐在祁楓的懷里。而如此曖昧的姿勢正被那幾個宮女瞧個正著。唬的她迅速從祁楓懷里跳出來,不小心踫到玉石桌上,痛的只覺得眼前的世界突然暗了下來。
「言言,你還好吧,我帶你去看太醫!」祁楓急切的在她的耳邊喊著,看著她緊皺的秀眉,他立時將她打橫抱起。
被突然抱著言言失重的頭往後仰,立時挽住他的脖子,急道︰「你快放我下來,你太大驚小怪了,就只是踫了一下,不需要看太醫。」
祁楓輕輕瞪了她一眼,將她放在石凳上,責怪道︰「下次不許你再磕磕踫踫的讓我擔心。」
听著他的責怪,言言心里暖暖的。
「還疼嗎?我看一下,腫了沒有?」祁楓柔聲蹲在她的旁邊,拉開她的裙子。被撞到的地方微紅,他卻覺得那抹微紅深深刺痛著他的眼楮,軒眉緊皺著。
「幸好沒有紅腫,不是嗎?」言言微微一笑,將裙擺放下。
祁楓抿嘴不說話,而是靜靜的負手而立,轉頭不看她。言言覺得不那麼痛了,站了起來。伸手拉著他的衣袖,看著他緊抿的嘴角,忙輕聲笑著,道︰「祁楓你怎麼了?」
他還是抿著嘴不說話,任她扯著他的袖子。
言言知道他為何生氣,見他還是不理她,她也裝作生氣的轉身就走。不意外的後面突生一雙手將她摟住,他責怪的聲音驀的響起,「這麼一會就耐不住性子了啊。」
言言在心里偷笑著,裝作有點生氣的樣子,不回答他的話。
「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我在氣你每次都這麼容易讓自己磕磕踫踫的受傷,你知不知道,你受傷,比我受傷還要難過。」他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著,溫熱的氣息撲在耳邊極淺的絨毛上,一陣一陣的酥麻。
言言轉身看著他,堅定道︰「向你保證,我以後不讓再像現在這樣讓自己輕易受傷,就算只是這樣的磕踫也會小心的避免,好不好?」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哄一個小孩,才剛說完就忍不住笑了出來。祁楓輕瞪了她一眼,抱她在懷里,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
良久,言言在他的懷里抬頭,輕聲道︰「祁楓,我們去天儀宮看看吧!」
祁楓點了點頭,拉著她的手往天儀宮的方向走去。
前往天儀宮方向的青石路上,幾乎沒有人影。走到天儀宮的大門前,一路上,祁逸幾乎沒有見到人的身影。
看著以往人影穿梭的青石路上如今一個人影也沒有,祁逸的心里一陣悲涼。天儀宮成了冷宮後,這里就沒有人來了,人人都視這里為陰晦之地,自然是沒有人來了吧。
站在大門前,祁逸深呼了一口氣。闊別六年,再次回到這里,說不上不哪種心情,卻是沉重。
良久,他才伸手放在大門上。輕輕抵在上面,卻不敢推開門。
四周一片安靜,以往的回憶突然在腦海里不停的回放。他似乎看到這里又再次熱鬧起來,不停的會有宮女走進走出,還會有宮里其他的娘娘無事前來獻殷勤的。
一陣冷風吹來,祁逸驀的清醒。深深吸了口氣,抵在門上的手指才用力。隨著「吱呀」的一聲悶想,厚重的門被推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草,放眼望去,竟找不到記憶中熟悉的青石路。
祁逸的呼吸一緊,朝著一頭略能看得出痕跡的路走去。看著身邊的荒草竄長到及他的肩,他突然覺得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壓抑在心頭。
隨著越走越深,眼前突然開闊起來。一個小小院落般大小的空地,擺著幾張椅上。上面還有一壺冷茶,壺蓋倒在一旁。
突然傳出一聲低咳聲,祁逸抬頭看去,只見自己的母親憔悴的走到了椅上坐下,端著桌上的一杯冷茶飲著,隨後又是幾聲咳嗽聲響起。
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竟顯得那麼的單薄,仿佛只要一陣風刮來,她就隨時有可能被吹走。
他忽然覺得胸口有什麼堵著一般,讓他的喉嚨痙攣起來,始終也不能開口講話。手指悄然握成了拳,良久,他才沉痛的發出一聲,「母親——」
听見聲音,她的全身一震,緩慢的轉過頭,呆呆的看著祁逸,眼神突然清冽起來,淚水瞬間溢了出來,淌過她歷經滄桑的臉。
祁逸只覺得心里難過,看著母親如此模樣,他的心就像刀割一般難受。
「逸兒,是你嗎?不是我在做夢吧!」
她顫抖的聲音刺激著他的耳膜,一聲聲都是在極度的震驚中。祁逸心痛的走到她的面前,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母親,是孩兒不孝,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回來見您。」祁逸一臉沉痛的跪著,感覺到她顫抖的手指踫到他的衣衫,似乎極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手指竟在不經意間掐著他。
此時,他卻不覺得疼,心里難過一片。
「逸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帶著哭音的聲音顫抖的響在他的耳邊,突然俯身將他抱在懷里,不敢相信的說著,「老天爺還是對我好的,我居然還能見到我的兒子。」
祁逸的心里更是難過,六年來,竟變了這麼多。他起身將她扶在椅上坐下,沉痛道︰「是孩子不孝,到現在才回來見您。」
她搖了搖頭,一抹清淚在眼角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