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坐在一旁，安靜地听蕭大嫂給孩子們講習，林紫月在林家雖不遭長姐待見，但是書還是讀了不少。盡管父親是非不察，一味偏袒姐姐，但是對于教育問題卻一點都沒有虧待她。林紫月自小便性子安靜，嬌弱，又不喜與人交往，成天倒只是呆在自己的小院里看書識字。她唯一要求過父親的事情便是請了先生教自己識字，父親念她乖巧，此事便也準了。只是盡管讀了那麼多的書，她仍然把自己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點也沒有活出自我。那一世，那般淒慘地活著，最終含恨而終；這一世，溫婉倒是從她身上挖掘到許多曾經不曾表現出的一面，這對于溫婉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溫婉仔細地觀察了學堂里的孩子，大大小小十多個，最小的看起來才三四歲的樣子，而最大的看上去已經有十四五歲，就連上次在林子里跟著大當家學習射箭的男孩九兒也在其中。大家讀的書都是一樣的，這樣又怎麼能夠學的好？溫婉不禁皺眉，難道這里都不分班教學的嗎？正當溫婉自顧自地想著，學堂里突然傳來刺耳的哭聲，一個小男孩兒搶了一個小女孩兒手里的書，小女孩兒急得哭了，而小男孩兒卻笑得一臉調皮。溫婉忙站起身，蕭大嫂已經快步走上前去，她奪過男孩手里的書，拿著戒尺狠狠地打了男孩兩下，厲聲道︰「牧兒，你怎的又欺負小瓶子？」男孩似乎一點都不怕蕭大嫂，咧著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先生，牧兒不喜歡念書，牧兒要小瓶子一起去玩兒……」男孩說著，便要去拉小女孩兒往外跑。小女孩兒眼角仍還掛著淚水，卻很乖巧地仍由小男孩兒拉著往外跑。溫婉在一旁看著，著實好奇，這兩孩子還真是調皮。尤其是小男孩，三四歲的孩子，個子不高，虎頭虎腦的，臉蛋兒還有些肉嘟嘟的嬰兒肥，但是一雙眼楮卻甚為明亮，一看就是個小機靈。蕭大嫂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無奈搖頭，只好對著剩下的孩子道︰「大家都先休息休息吧，一刻鐘之後再回來。」還沒等蕭大嫂說完，便有孩子起哄著沖向了門口，一溜煙兒不見了蹤跡。蕭大嫂看著溫婉，無可奈何，「妹妹也看到了吧？這幫孩子皮著呢，一個不留神便跑得不見蹤影，這哪里像是讀書的樣子？」溫婉寬慰蕭大嫂，「姐姐也莫生氣，孩子嘛，都是貪玩兒的，慢慢教便是。」蕭大嫂隨意地撿了一條板凳坐下，面色微微沮喪，「妹妹有所不知，這幫孩子里，最長的如玉已經教了兩三年，進步仍然不明顯，看來是如玉能力有限。哎~」「姐姐莫要妄自菲薄，依妹妹看啊，倒不是姐姐自身的問題，而是孩子們確實能力不一，姐姐莫要責怪自己。」蕭大嫂仍然覺得很自責，仿佛不能教好孩子們就是她自己的罪過一般，「若是夫君還在定是可以教好他們的……」蕭大嫂說完，眼中竟淚花點點，看得溫婉不由一怔，「姐姐……」「沒事……」，蕭大嫂慌忙掩飾自己的失態，「如玉只是想到夫君曾經教孩子們都是那樣听話好學，怎的到如玉這里便這樣難了……」「姐姐切莫自責，婉婉倒是有些建議想說與姐姐听。」蕭大嫂抬頭看著溫婉，眼前一亮，「妹妹有何建議？不妨說說。」溫婉坐在蕭大嫂身側，拉著蕭大嫂的手道︰「妹妹年幼時家境雖不算富足，但是父親在教育上卻一點都沒有含糊，妹妹自小便跟著村里的先生念書識字，是以也讀過幾本書，知道一些教育孩子的辦法，這些都是在先生那里學來的。」「哦？」蕭大嫂來了興致，「妹妹快說來听听，好讓姐姐也參照參照。」「好。」溫婉點頭，「妹妹剛剛看姐姐教的這些學生，年齡上相差是較大的……」「是啊，牧兒和小瓶子是最小的，都才四歲多一點。牧兒和小瓶子從小一起在黑風寨長大，兩人感情特別好，你別看牧兒拿了小瓶子的書倒覺得牧兒在欺負小瓶子，實則啊是兩個小孩子的把戲呢。」蕭大嫂對于兩孩子之間的伎倆自是看得清楚，「這兩孩子鬼機靈著呢，小小年紀倒也學會哄人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麼說兩孩子是故意的？」溫婉似乎猜到了蕭大嫂要表達的意思。蕭大嫂笑著道︰「那可不是……你別看小瓶子一副被欺負的可憐樣，實際啊心里可想跟著一起去玩兒呢。牧兒這麼一鬧，自然是要拉著她一起的，這樣我倒不知道該如何責罰了……」「撲哧……」溫婉大概已經明白了這其中的緣故，「這麼說，牧兒倒是為了不讓小瓶子受罰，故意這麼做的？」蕭大嫂望著窗外，又好氣又好笑，「這不就是。」「哈哈，婉婉倒是有些喜歡這個牧兒了，小小年紀心思竟如此剔透。」「是啊。牧兒打小就很聰明，特別遭人愛，只是娘親死得早，生下他還不到一年便去了，牧兒的父親秦四是寨子里的武器師傅，不善言辭，為人倒是極其友善的。只是平日里都忙著打造武器，晚上還要幫著值夜巡邏，哪里有時間管牧兒？加上牧兒娘親去得早，秦四對這孩子也是特別寵愛，也舍不得打罵，倒叫這小子越來越皮了。」「妹妹看牧兒生得倒也機靈，也像是讀書的料子，怎的就嚷嚷著不喜歡讀書呢？」溫婉在想，這樣的孩子，小小年紀便極有主意，要說讀書應該也不會差，又怎會如此排斥？「那有什麼稀奇的，不就是貪玩唄……」溫婉卻不這麼想，「姐姐平時也是這樣讓所有的孩子一起上課的嗎？」。「對呀，這樣有什麼不妥嗎？」。蕭大嫂很不明白溫婉的意思。「姐姐，你想，最小的才四五歲，最大的應該有十四五歲了吧？這中間年齡相差這樣大，自然是每個人的接受能力是不同的，若硬要大家湊在一起，自然是不行的。」蕭大嫂恍然大悟，猛一拍手，「經妹妹這麼一提醒如玉倒是明白了，像九兒這般，念了一兩年還在念同一本書，自然是要厭倦了。看來是如玉疏忽了，只想著教孩子們識字，卻忘了要區別對待。」溫婉點點頭，「婉婉便是這個意思，根據大家的學習能力不同，自然是要區別對待的。像牧兒這種，本身就機靈著呢，婉婉想啊牧兒鐵定也是對這些知識都已經掌握了，所以才會調皮搗亂的。」「妹妹說的在理。」蕭大嫂很認同，「看來如玉要好好琢磨琢磨，回頭也不讓大家一起學了。」「嗯。姐姐可以對孩子們做一些測試，根據測試的成績來判斷大家掌握知識的程度，然後再安排不同的孩子分在一起念書便是。」「妹妹的這個法子甚好。」蕭大嫂望著溫婉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沒想到妹妹竟和夫君一樣，懂得教育。夫君生前最在意的便是孩子的教育問題，孩子這一輩子，若不能好好念書，便無法謀個好的前程，如玉雖也念過幾年書，卻怎麼也比不上夫君和妹妹細心，今日如玉真要好好謝謝妹妹才是。」「姐姐這是說得哪里話？父親當年也是這般想的，盡管婉婉是女孩子不能考取功名，但父親還是不願婉婉目不識丁，是以婉婉才能有幸蒙先生點撥，不然妹妹也糊涂著呢……」溫婉盡量將話說得委婉一些，為的是不想引起蕭大嫂的疑心。若讓蕭大嫂知道自己是來自現代，這些教育觀念是再普遍不過的道理，肯定會引起一陣恐慌。反正這個國家也是注重教育的，說自己念過幾年書是定不會錯的。溫婉心里開始對蕭大嫂口中講的牧兒感了興趣，她決定好好私下了解了解這個孩子的情況。這樣聰慧的孩子，若真是荒廢了學業，倒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