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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鳳十三娘在葉楠夕跟前說的那句話,紫草也听見了,因此听葉楠夕這麼一問,她就低聲道︰「當年鳳九娘和鳳十一娘不知何因,曾在燕軍內待過一段時日,三爺就是那個時候跟鳳家姑娘相識的。听聞鳳十一娘曾跟三爺私定終生,三爺亦為此提出要退親,只是當時花蕊夫人不允,而三爺本欲要為鳳十一娘再不回蕭家,卻後來因鳳十一娘意外身亡,這些事才算作罷了。」
竟還有這麼一段過往!為愛叛離家族嗎?那男人,真不知是該說他年少輕狂,還是情根深種,身不由己。
葉楠夕揚了揚眉,面上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再問︰「如此說來,之前丁四女乃女乃說的那位身故的鳳家姑娘,和鳳十三娘剛剛說的是同一人?就是鳳十一娘了?」
紫草遲疑了一會才道︰「當時三女乃女乃還未嫁入侯府,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猜多半是同一人。」
葉楠夕往榻上一靠︰「紫草,花蕊夫人從選上你,到將你送到我身邊的那段時間,都讓人教了你些什麼?」
紫草一怔,隨後才道︰「回三女乃女乃,其實當時我並未被看重的,幾個專門管教我們的婆子是將我歸入粗使丫鬟的人選中,所以只教了些怎麼跟下人打探消的技巧,卻沒想我會被三女乃女乃給選中,並直接放在身邊。」
「這麼說,當時跟你一起學習的丫鬟,有好些是很被看重的?」
「但凡相貌生得好,平日里表現得機靈的,都會讓管事婆子另眼相待,那些丫鬟婆子們是特意請了先生教她們認字,稍長大一點後,還有人叫她們撫琴作畫。」紫草緩緩道,當時的她,求知的很強,所以很羨慕那些被管事婆子看重的丫鬟,只是才八九歲的她並不知自己要怎麼去爭取,後來是葉楠夕給了她這樣的機會。
葉楠夕神色慢慢變得有些凝重︰「你們當時都被圈在哪里?你在那待了多長時間?」
「我是七歲時,家里弟弟病重無錢醫治,所以才被賣了的。牙婆子買了我後,就將我送到一個園子里,那里會有人專門教像我這樣的丫鬟學習一些服侍人的活兒,和打听消息的手段。只要進去了的,沒有牙婆來領,是不能出去的。我是到了九歲,才跟別的丫鬟一塊被牙婆子拉出去,但是無論是進是出,大家都是被蒙上眼楮,進了牙行後才給解開。」
花蕊夫人到底要做什麼,這樣的動作,這樣的心思,定是不僅僅針對她了!
葉楠夕靠在引枕上深思片刻,心頭突地一跳,即問︰「你可知道,似你們這樣的人,都會被送到哪里?」
紫草搖頭︰「不知道?」
葉楠夕蹙眉︰「你在園子里那兩年,難道就沒有認識幾個如你一樣的丫鬟?」
紫草依舊搖頭︰「即便是有認識的,自出了園子後,就再沒見過她們了。一開始我是曾想過,以後會不會遇見以前的舊相識,後來才明白,如我們這樣的身份,花蕊夫人是不會讓我們有踫面的機會。若非我是被三女乃女乃挑中,又得三女乃女乃看重,我也不會知道這麼許多,甚至不會知道以前那個園子的主人是花蕊夫人。」
「是不是,俞川很多世家大族里,那些貴婦人以及那些老爺少爺身邊,都有如你這樣的人潛伏在內?」
紫草沉默,她不敢確定這事,但極有這樣的可能。
葉楠夕也沒想要紫草回答,這麼些年紫草之所以沒有見過以前的‘熟人’,自然是有花蕊夫人特意安排的原因在,但更大的原因,應當是因為紫草一直在她身邊的關系。之前她極少參與那些貴婦人間的社交,基本上是將自己關在暗香院內,所以紫草自是沒有踫上‘熟人’的機會。」
忽然想起紫草對葉家的產業甚為清楚,她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或許花蕊夫人將紫草安排在她身邊,真正目的並不在她。
「你在我身邊這些年,花蕊夫人除了交代你要好好服侍我外,還有特別交代你什麼事?」
紫草垂下臉︰「三女乃女乃未出嫁前,甚得老太太和老爺的偏愛,葉家的產業,從老太太那里就能知道個一二,而老爺那邊的一些事兒,也能從三女乃女乃這邊知道點蛛絲馬跡。」
「我父親?」葉楠夕只覺得心里不詳的感覺越來越重。
紫草咬了咬唇道︰「我不知道花蕊夫人到底想要知道什麼,只是將三女乃女乃偶爾跟老爺說的話一一記下,以及老爺平日里都親近什麼人也都記下就行。」
這麼大手筆,又經營了這麼多年,並且事無巨細,怕是很多人家自以為不為人知的辛秘,都已經被花蕊夫人知曉。萬一有什麼事,她拿捏起來就會方便許多,這——豈不等于將整個俞川的勢力掌控在手里。或許不僅僅是俞川,江中這片地方,也都已經……葉楠夕忽然覺得脊背生寒,葉家除了紫草還有別的人嗎?家里的廚娘,漿洗房的丫鬟,年氏屋里的僕婦,老太太院里的婆子,她父親身邊的小廝……
花蕊夫人這樣的處心積慮,又對蕭時遠那般特別,葉楠夕覺得兩邊太陽穴突突跳了起來,一個令她不敢置信的念頭從心頭冒出。
若,真如她所猜,那花蕊夫人知不知道她以前其實是見過蕭時遠,亦知道蕭時遠的真正身份?難道之前她被毒殺,不是因為她讓蕭時遠有了思慕之心,而是因為花蕊夫人對她有了懷疑,所以才下手?
但是,父親他應當是知道蕭時遠的身份,當年父親是帶了她一起去東宮的,雖然過去十多年了,但她都能認得出來,沒道理父親認不出,更何況父親如今還是蕭時遠的老師!蕭玄呢?他知不知道?他心里又是怎麼想的?
沉默了許久,葉楠夕才開口吩咐︰「我今日出去見了丁四女乃女乃,還有踫上王夫人和鳳十三娘的事,你如實告訴花蕊夫人,包括鳳十三娘對我的敵意,也一同告知她。」
紫草點頭,想了想,便問︰「那關于紫竹院的事?」
葉楠夕按了按有些發脹的額頭道︰「一樣告訴她,你就說打算在紫竹院辦百善宴。」
……
晚飯過後,康婆子就接到了紫草傳來的消息,遂送到花蕊夫人跟前。
「鳳家啊,終于來了。」美人靠上的花蕊夫人微微揚起嘴角,這個動作應該算是笑,但她眼里卻沒有半分笑意,只有微微的興奮以及一種嗜血的瘋狂。她等了十三年,準備了十三年的事,就將要看到點眉目了。
康婆子低聲道︰「只是王夫人第一個拜訪的卻是丁家。」
花蕊夫人一聲嗤笑︰「鳳家既然做了決定要與我合作,自然還是要擺一下樣子的,免得讓我以為是她們放低姿態求到我面前。不過,鳳家既已投靠了晉王,這一趟若真能和丁家促成好事,也算是將丁家拉到陣營中,我亦樂見如此。」
康婆子道︰「老身還是希望鳳家能歸到夫人這邊,丁家跟葉家一樣,是塊硬骨頭,不好啃。」
「鳳家已暗中歸順晉王,若再與我聯手自然是最好的,如此我也不算被晉王壓過一頭。」花蕊冷笑,「鳳家就是看清了這一點,所以這會兒是端著架子要與我談價,而且之前還有鳳十一娘的事,所以他們如今的心里,怕是百味陳雜吧。」
康婆子眼神閃了閃︰「難不成鳳家還會提鳳十一娘的事?」
「他們不會提,即便是提了,也改變不了什麼,當時那個女人本就該死。她若不是鳳家人,我大可讓子乾接她進門,以後寵著愛著都隨他。偏她太貪心,不僅不思及自己的身份,還膽敢有非分之想,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死路!」花蕊夫人說到這個時,忽然皺了皺眉頭,「就是那個孽子,當時被人耍得團團轉都不知道,竟還要為此記恨我!那賤人若真情深似海,又怎麼等不了這麼幾年,如今鳳家已識時務,還沒有她的進門之日!」
康婆子忙道︰「夫人息怒,這事確實是她沒那個福氣。」
花蕊夫人垂下眼,語氣恢復了之前的冷淡︰「嗯,死去的人多說無用,倒是暗香院那位,心思開始活絡起來了。」
康婆子建議︰「要不夫人直接開口將她禁足,這樣也不怕她能整出什麼ど蛾子。」
「那位如今可是兩位爺的寶貝。」花蕊夫人微微抬眼,嘴角邊露出嘲諷的一笑,「也不知是修了什麼媚術,竟讓子邇是入了魔障了,子乾則是因為十一娘的事,對我耿耿于懷,所以如今是說什麼都要護著那女人了。」
康婆子道︰「雖是如此,但若夫人開口,兩位爺也不能忤逆了夫人。再說,也只是將她拘在院里,並未苛刻她。」
花蕊夫人慢悠悠地道︰「我拘著她做什麼,她喜歡做什麼就隨她做去。」
康婆子一時不解,便遲疑著道︰「就讓她這麼逍遙下去?萬一……」
「她對子邇的影響太大,自然是留不得的,但這一次再不能由我動手。如今鳳家人過來了,既然是要與我聯手,自然就不能將鳳十一娘的事算到我頭上。他們也清楚,當時我是為了葉家才下的手,如今這筆賬記不到我頭上,自然就記到葉家頭上。」花蕊夫人說著就又勾了勾嘴角,手指在大腿上輕輕彈著,「既然鳳十三娘對葉楠夕有那麼明顯的敵意,到時我幫她一把就是。如此,子邇以後亦會將恨意轉嫁到鳳家和晉王那邊。」
康婆子這才明白花蕊夫人這番盤算,果真是步步心機,心悅誠服︰「如此,需不需要老身特別交待紫草幾句?」
「不用,無需畫蛇添足。」花蕊夫人輕輕搖了搖頭,正好這會听到外面有些動靜,她即收了話,朝康婆子打了個眼色。
不及康婆子挪動腳步,就瞧著壽寧侯抱著只大肥貓從外走進來。
花蕊夫人即皺起眉頭︰「不是讓你別將這畜生帶進來的嗎!」
「噓,它正睡著,我不抱著還能丟到外頭去,多冷,萬一凍壞了怎麼辦。」壽寧侯年輕時也是個相貌堂堂的美男子,只是這些年因犯懶的關系,身材有些變形了,加上平日里只專注于貓狗書畫琴藝之事,使得那性格越發溫吞,因此愈發入不了花蕊夫人的眼。
見他竟就抱著那畜生往里進來,花蕊夫人的臉瞬間沉了下去,冷聲道︰「你若敢讓它在這屋里多待上一刻鐘,明兒我就讓人將它一身的貓都剃掉!」
壽寧侯也皺起眉頭,丟下一句︰「真是不可理喻!」就抱著貝虎出去了。
「不知侯爺有沒有听到夫人剛剛的話。」壽寧侯走後,康婆子有些擔心的道了一句。剛剛因為要跟花蕊夫人談那些事,所以她將屋外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卻不想侯爺卻在這個時候過來了,也不知有沒有將她們剛剛的話听進去。
花蕊夫人冷冷道︰「如今他听到了又能如何,你當這麼些年,他會一點都不知道。此事成了,自有他享不了的尊榮。」
壽寧侯坐在臨窗大炕上,看著外頭慢慢變黑的天,手輕輕模著懷里的貓兒。直到貝虎動了動腦袋,他才收回目光,垂下眼看著貝虎這一身華麗的虎紋,心里嘆了口氣︰貝虎啊,她真的已經瘋了,竟不惜將整個侯府賠進去。如今侯府已是騎虎難下,這條路,真不知要走到哪。
貝虎打了個呼嚕,繼續蜷在他身上睡覺,外面的天終于被夜幕整個覆蓋。
……
今日又是葉楠夕一個人用完晚飯後,蕭玄才從外歸來,只是他進了暗香院後卻沒有再過來她這邊,而是直接去了前院的書房。
「三爺在書房里?」葉楠夕找過來時,正好看到末年拿著蕭玄換下的衣物從書房里出來,便問了一句。
末年忙點頭︰「三爺才洗完澡。」
葉楠夕便掀開簾子走了進去,蕭玄在里頭已听到她在外面說的話,瞧著她進來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後裝好新換的衣服,系上帶子。葉楠夕走到長炕邊坐下,默默打量著眼前的男人,許久,嘴角邊慢慢浮起一抹似了悟,又似自嘲般的笑。
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何單單忘了他,為何會對他有那麼多道不明的復雜情緒。活人怎麼比得過死人,更何況她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進門的,曾經的感情似乎真的已被鎖死了,她卻還是能感覺得到一絲絲悵然。
你若無心我便休。
原來是這樣,到底是多大的失望,她才能對自己做得這般決絕?
但即便是這樣,即便是她忘了,卻也不想讓他就此解月兌,**他,yin*他,再拒絕他,這樣的那麼強烈!
似乎察覺到葉楠夕的眼神有些不大一樣,蕭玄穿好衣服後,便看了她一眼︰「你又有什麼事?」
葉楠夕便笑了笑︰「今日我踫到鳳家人了,是王夫人和鳳十三娘。」
蕭玄一怔,隨後才道︰「在哪踫到的?」
「丁府。」葉楠夕才吐出這兩字,末年就拎著食盒進來了。
替他擺好簡單的一湯兩菜後,葉楠夕才接著道︰「後來,又在紫竹林踫到她們,听說她們要在紫竹林里住上一段時間。」
蕭玄剛剛端起飯碗,听了這話後又放下,以為葉楠夕不知道為何王夫人母女能住進那里,便道︰「院子之前將紫竹林租給一位在外游學的鳳家公子,想必是他們之間說好了。」
「我知道。」葉楠夕看著蕭玄道,「只是紫竹林是葉家的產業,讓外人住在里面,不太合適,更何況是鳳家人。」
蕭玄有些奇怪地看了葉楠夕一眼,總覺得她似乎意有所指,便問︰「鳳家人怎麼了?」
葉楠夕揚了揚眉,有些漫不盡心地道︰「也沒怎麼,只不過那鳳家人似乎將一條人命給算到我頭上了。我肩膀沒那麼結實,背不起這樣的黑鍋。」
蕭玄握著筷子的手又是一頓,隨後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平日里在家,換上日常穿的直裰,他身上透露出來的更多是那種屬于書生的文雅以及世家公子的貴氣。然而此時此刻,當葉楠夕提到這事時,她即明顯感覺到自他身上傳來的冷然氣息。
果真是情根深種嗎,如此,之前倒是她鬧笑話了。
葉楠夕拿起另外一雙筷子,將一塊排骨夾到他碗里,接著道︰「我今日才知道,原來夫君瞞著我好些事。」
蕭玄也動了動筷子,吃了一口飯,然後才問︰「都是過去的事了,當時你並未進門。」
這句話,說得真是太好了,真將她所有想問地話都堵了回去。
葉楠夕卻笑了笑︰「別誤會,我不是在責怪夫君。這會兒過來,其實是有另外的事,想問夫君。」
蕭玄抬眼︰「什麼事?」
葉楠夕看了他許久,知道蕭玄覺得奇怪了,她才緩緩道︰「年後,我想搬道紫竹林那住,侯府,就偶爾回來一次請安,夫君覺得如何?」
—————免費字————
寫文近四年了,卻很少跟讀者交流,一是看我的書的讀者都偏于安靜,再是我不大習慣,因此沒多少機會跟讀者直觀地說些自己的想法。
今天就叨叨幾句,總的來說,《貴婦》不是走溫馨種田文路線,斗的情節並不限制在宅院里女人間的小摩擦,情節的安排也不是先將什麼都說明白了,再去展開。
或許是現在很多文,基本是一開始就將矛盾和人物恩怨全部道明,所以許多讀者看到《貴婦》時,會覺得不習慣。但這正是我想要嘗試的寫法,就是懸念是從中間橫切引爆,由此慢慢揭開事件的前因和後果,而這中間,事件會像滾雪球一樣滾起來。這對我來說確實是個很大的挑戰,也的確是覺得困難,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但不管能不能把握得住,能不能寫得讓讀者認可,我都希望能盡我所能地去寫。
其實,在完成每本書的路上,真的都會踫上許多困難,幾乎每一本書,我都會有坐在電腦前半天時間,腦子卻一片空白的情況。只不過在遇到這些困難時,我偶爾會說出來,但更多時候都只是沉默。主要也是擔心我的情緒會影響到讀者看書的心情,實在是覺得郁悶了,才會稍稍提一兩句。
呵呵,老實說,寫這種文,身為作者的我真是非常需要正能量,不然會很容易陷入沮喪的情緒。其實每一次冒險都不討喜,當然也就會因此而覺得很累,而沮喪也是難免,或許專心寫完這本後,我以後就只寫小白甜文了^^
暫時先說這些,別的以後想到再說吧。嗯,還有一點,希望某些讀者在留言時,無論是否匿名,都能給彼此留有最起碼的尊重,謝謝^_^(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