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門外伺候的婢子進來拜道︰「‘扶雪公子’凌景逍求見。」
凌景逍!我吃了一驚,追問道︰「你沒看錯?是凌景逍?」
「奴,奴婢該死,應,應該沒有看錯。」婢女被我嚇得結巴起來,一把跪道。
「撲哧」一聲,松兒在一旁捂嘴偷笑起來。我自知失態,忙收容斂姿道︰「你招呼他到大廳稍候片刻,我馬上就來。」
「是。」婢女急忙向我一拜,退了下去。
我瞪向還在偷笑得松兒,惡狠狠道︰「還笑!還不過來幫我梳妝!」
來到大廳,凌景逍正坐在椅上。修長的手指輕撫瓷杯,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一身白衣勝雪,芝蘭玉樹般的光華在他身上暗暗流轉綻放。
「景逍哥哥!」我叫道,聲音里又不可抑制的喜悅。
他回頭,澄澈如星的眼眸望著我,優雅的唇邊綻出微微一笑,似如天山頂上最聖潔的初雪般明淨無暇,奪人心魄。
「你怎麼來了?」我開心道。
他微微一笑,「我來,一是看看你,二是,向你求證一件事。」
認識他這麼久,從未看到他如今天這般開心,連夜星般的眼眸都跳耀著喜悅的光芒,深邃而明亮。看他如此鄭重,我遲疑道︰「什麼事?」
「是你對不對?」他突然上前抓住我的肩,認真地看著我問道︰「十年前救我的人是你,是嗎?」。
我疑惑的望向他。
「原來你不記得我了。」他略微有點失望,不過馬上又微笑著解釋道︰「武林大會上我看到了你侍女手中捧著的那把劍,我還記得,就是十年前的那把。十年前的白衣小女孩是你。我早該想到的,你們有這麼相像的眼楮,我早該想到的……」他開心的自言自語,而我的心卻慢慢冷卻下來,原來救他的人……是她。
我試探的問道︰「你確定是那把劍。」沒等他說話,我又道︰「你還是再確認一下吧。」我搖了一下腰間的鈴鐺,對進來的侍女道︰「把我的佩劍承影拿過來。」
我把呈上的佩劍交給凌景逍,道︰「你再確認一下,是這把麼?」
他仔細的撫模著劍,如神邸般俊朗的容顏帶著珍惜如寶的神色,「沒錯,是這把……十年前是你救了我,是嗎?」。
我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才開口道︰「景逍哥哥,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認真地回答我,好嗎?」。
凌景逍疑惑的點了點頭。
「你……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十年前的我?」
「這個……」凌景逍臉色微紅,輕咳一聲道︰「這有什麼不同嗎?」。
我急道︰「有很大的不同,你回答我。」
「我……」凌景逍猶豫道,「羽彤,我……不知如何說。」
那晚小溪邊的話又回響在我腦海里,心里酸澀洶涌而上,我大喊道︰「還是她對不對!你心中最重要的最掛念的永遠是她,對不對!為什麼!我和你這麼多天的朝夕相處竟然連她的一面都比不上!」
「不要哭。」凌景逍上前輕輕擦去我的淚水,微微皺眉道︰「你把我弄糊涂了,不管我喜歡的是誰,不都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不一樣!」我甩開他的手,叫道︰「我和她一點都不一樣,我們兩個根本就不是同一人!」
「你說什麼!」凌景逍大震。
「我……」我擦了擦淚水,吸了口氣道︰「景逍哥哥既然當初就沒被這雙眼楮騙過,現在又怎麼會因為一把劍而把我們兩個弄混淆?」
「你和她……不是同一個人?」凌景逍似是不願相信的問。
「是。」我擦干淚水,堅定道︰「她是她,我是我。」
「那她……我能否見她一面?」凌景逍懇切道。
我搖搖頭,緩緩道︰「她已經死了。」
「死了……」凌景逍神色大震,失魂落魄的退後兩步,喃喃道︰「她,竟然已經死了……」
「景逍哥哥。」我看著他悲痛的神色,心痛不已。我上前扶住他道︰「死者已矣,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她是怎麼死的?」凌景逍沉聲問道。
「她……」我遲疑道︰「她是我的替身,在一次執行任務中死的。」
「原來……如此。」凌景逍苦澀的一笑,緩緩撥開我的手,「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
手里的衣服被抽走,似乎連整個心都被掏空了一般。「景逍哥哥,你是在怪我嗎?」。我對著他的背影叫道。
他的身形一頓,過了好久才道︰「不是,我只是怪我自己,沒有早點找到她,沒能報得她的大恩。」
看著他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我失魂落魄的坐在椅上,咸澀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一顆顆滑落,景逍哥哥,你是不是希望現在活著的,站在你面前的,是她,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