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中,數十道人影凌立,隱隱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趨勢,在他們的對面,是一白一紫兩道人影,皆是衣袂飛揚,發出獵獵之聲,而這兩人正是宮靈雪和凌千羽。
在他們的中間,則是一團熾熱的金色亮光,細看,那亮光中帶著絲絲流轉的血色,宛如活體一般在游弋,同時散發著一股生命的氣息。
宮靈雪目光炯炯的盯著那團光亮,右手緩緩的抬起,半途之中突然一手探出,從掌心發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欲將那團東西取過來。
洶涌的氣流漩渦飛速的朝著光亮席卷而去,恰在此時,從更高處一根紅菱驀然出現卷向了光亮,兩股力量踫撞在了一起發出震天的聲響。但那光亮晃動了一下後繼續朝著宮靈雪掠去,速度驚人。
「給我留下。」一道清朗的聲音咋然響起。宮靈雪只覺眼前一陣時空扭曲,同時一道人影閃出,劈手就對著光亮奪去。
軒臻燁看著消失了的兩人,眼中光芒明滅不定,旋即一撩衣擺,展開身形追了上去。
暮色四合中,這片林地很快就一片靜謐,微涼的氣息四處游弋,到最後徹底的鋪陳開去,夜,終于降臨。白日,隱匿不見。
但于宮靈雪而言,從這天開始,隱匿的不僅僅只是那一天的白日,更多她當時無法抓住的東西都在那夜之後漸漸的飄散,一點點的被吞噬在了那漆黑而濃烈的夜里,從此再也尋它不到。
那之後,軒臻燁就越來越沉默。平日依舊是風淡雲輕,可是,每當她望著那雙她曾經無比熟悉的眸子時,她知道。有什麼東西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的改變了,那雙眸子也仿佛蒙上了一層氤氳霧氣,從此。她再也望不透,看不穿,更無法探究其中的深意。可是,只要他依舊還在自己身邊,只要他依舊還是快樂的,一切就都夠了,當時。她如是想著。
可是,她還是錯了,有些東西既然變了又如何還能肯常駐,所以,注定他們之間會顛簸糾葛。注定他們會流離,可是,她永遠也沒有料到,他們會出現背叛決裂。
一切都過去了。從此罷了吧。
宮靈雪心里默嘆了一聲,她抬頭朝著不遠處的凌千羽望去,只見後者正眼神溫和的看著她,嘴角微勾,依舊是那抹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微笑,看盡繁華。歷盡千帆,總還有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那就是溫暖,自己也還是幸福的不是嗎?何況,陪伴自己的並不僅僅只有一個人。
想著,宮靈雪怔怔的笑了起來。而淚卻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而下,撲簌撲簌的滴落在胸襟上,可她只是呆呆的望著,任由淚如雨下。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最執著最難放下的那個人一直都是自己,而最怨憤最不甘的那個人也是自己。如果,當初的自己能那麼坦然,那麼豁達的放下,又何苦會牽累出這麼多人陪著自己一世又一世的歷盡輪回,又何苦會牽扯出那麼多的離愁別恨。原來,到最後,那個最痴最傻的人是自己。
「靈兒……」見宮靈雪怔怔不語,木幽茗輕移上前輕輕的替她拭去眼角處,臉頰上的淚珠。
「木姐姐。」宮靈雪心里的某一處防堤在這一聲輕呼中崩然決堤,所有的情緒洶涌而出,聚集在胸腔之處,又快速的往上涌去,最後均化成了失控的淚水,將那一股頹喪悲傷之感傾盡而出,飄蕩在了微涼的空氣里。
宮靈雪抱著木幽茗哭泣著,聲音嗚咽,听的旁邊的人心緒復雜,愁緒籠罩。在那時斷時續的哭聲中,辰風等人更多的感受到了一種悲愴和荒寂之感,仿佛透過這哭聲,他們看到了那遙遠的早已逝去了的歲月和日子,那再也抓不住的光陰。
一時之間,除了宮靈雪漸漸平息下來的偶爾的抽噎之聲,四周一片寂靜,清晨的陽光灑下一片暖暖的金色,可是依舊沒有驅逐眾人心中的陰霾,那是一種明了了所有真相後的荒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帝終是輕聲開口道︰「時日不早了,大家也都折騰了這麼許久,還是先找個地方稍事休憩吧。」
當下,眾人點了點頭,便紛紛朝著殿外掠去。
「落星殿里好像已經沒什麼人了。」在落星殿大致的轉了一圈,徐寒等人均是眉頭輕蹙,當時為了盡早找到宮靈雪,所以對落星殿的人員去留沒怎麼留意,可是等現在他們出來時才發現那些人早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人走了就算了,他們也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只是所屬立場不同而已。如果真論起來,我們也就未必見得比他們好到哪里去。」宮靈雪倒是不在意的笑了一聲。
「可是,夜紫煌和夜慕白也不見了。」風溢雲的臉上露出一絲復雜之色,落星殿和星塔爭斗了無數年,雖然兩者都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可是,宮靈雪畢竟還是出身星塔,相比較起落星殿的角色位置還是不能等同而論,而他作為星塔的塔長,他卻想的更多,此番,宮靈雪已經記憶傳承成功,那麼離開這片大陸是遲早的事情,而她走後,辰風等人肯定也是一並都會跟著離開,那時,他星塔的實力將會大減,而落星殿的主要人員卻幾乎沒有動搖,如此一旦夜紫煌卷土重來,那麼星塔的危機便將永遠存在。
「靈兒,你看能不能找到夜紫煌。」看了風溢雲一眼,徐寒立即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沉吟著問道。
「我試試。」宮靈雪說著雙手捏訣,在胸前畫了一個古怪的圖案,接著食指輕點,一道金光倏然閃進了圖案之中,便見一陣波光粼粼,那圖案竟然幻化成了一面渾圓的光鏡,而從其中正閃現著一副景象。
「是夜紫煌。」風溢雲上前一步驚詫的道。
光鏡里,夜紫煌正懷抱著昏迷的夜慕白跟著白華走在一條雲霧繚繞的小道上,除了他們三人,其他的景致均是一片迷蒙。
「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風溢雲抬頭看著宮靈雪,「這是哪里?離這里有多遠?」
「唉,我們現在已經沒辦法追他們了。」宮靈雪輕嘆了一聲,同時右手在身前一劃,光鏡便消失不見。
「為何?」不止風溢雲,其他的人也都不解的看了過來。
「他們現在已經置身在魔海孤島了。我們根本沒辦法從哪里帶人走。」
魔海孤島?!
「他們難道是從傳送陣過去的?」隱逐的眉頭皺了起來,「要不即使就是我隱族展開急速身法也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到達那荒天之外。」
「他們用的是‘時空梭’。」宮靈雪淡淡的道。
「果真有那東西存在?」
「對。‘時空梭’當年隨我一起流落凡塵時被我在其上加持了法印,非我不能解封使用,可是軒卻還是有方法能短暫的掌控,因此他給了白華,也即是海蜃一道秘法,可以不論在哪里都能操控‘時空梭’一次而回到魔海孤島。」
「那我們豈不是沒有辦法抓住夜紫煌了?」風溢雲的眉頭深深的蹙起。
「塔長,這對星塔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至少會不斷的激勵自己奮發向上,有這麼一個強勁的對手存在,與人生也是一大快事,又何必以此而耿懷。」宮靈雪笑著道。
「靈雪說的極是,溢雲啊,凡是別太執著了。」徐寒頷首道。
「是某著相了。」風溢雲慚然一聲。
「既是如此,那我們還是先趕回去吧。」宮靈雪忽然望向了一旁的陽庾,「陽族長,承蒙你的三陽真火之火靈,現今守諾歸還。」
她右手一揮,一道金色光芒迎風變大,隨即變成了一簇跳躍的火之精靈,赫然正是那火靈,只是較起以前,顯得更加的粗壯了,精氣神也更足了,內斂神蘊也是不可同日而語。
陽庾瞧得一陣喜上眉梢,他欲收取火靈卻不防那火靈卻朝著他撲騰攻擊了過來,氣勢洶洶的,心下大駭,一道法決就對著火靈擊去。
宮靈雪輕彈出一指化解了他的攻擊,隨後又一指彈入火靈之中,那火靈頓時收斂了氣勢,溫順無比,漂浮在了空中。
「現在可以收取了。這火靈的自我意識已經我被除去,你假以時日養之,必成你金烏族的聖物,威懾將更甚以前。」宮靈雪道。
見陽庾收了火靈,宮靈雪接著又道︰「我送你一道御火訣,你可自行修煉之,也算是報答你借我火靈之情了。」
不待陽庾答話,一張金色的錫箔紙張就飄落在了他的手心之上。陽庾反應過來後不由大喜過望,連連稱謝。
宮靈雪卻只是微微一笑︰「這原本就是你應得的。」
「遠古八族,皆是與我有一定的淵源,倘若沒有你們,我想,我或許永遠也恢復不了自己的記憶。在這里,靈雪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給予的幫助。」說完,宮靈雪深深的俯拜了下去。
「我這里各有八族的對應法決一份,現今一並給了你們吧。」抬頭時,宮靈雪手心翻轉間,七道金色光芒對著木流風、冥昆、女帝、月笏、隱逐、秉龍、星天飛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