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靜謐無聲。
四處無邊的黑暗。
在俞斌走後的一個小時之內,她都不能安生,這個從小就被眾星拱月一般夸大的女人,到了這一秒鐘,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已經被初戀男友無情拋棄的現實。
曾經的那些海誓山盟,曾經的溫柔旖旎,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一陣輕煙,裊裊地消散在空氣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終結。
怨恨,沒有力氣。
後悔,再也回不去了。
心割裂一般地痛,在她愛得正痴痴纏纏的時候,他卻戛然而止,沒有預兆,沒有遮掩,他連謊都懶得說,這三個月之內,他先後找了兩個女朋友。
宋氏集團老板的秘書,成功地進入了宋氏集團。
宋氏集團的三小姐,成功地助他成為宋氏集團的部門主管。
他還很年輕,將來的路還很長,有了那位宋家三小姐的陪伴,他的路會越來越好走。
而她呢?只是一個躲在角落里的女人,傻乎乎地計算著他心里到底愛的是誰,她錯了,的確是錯了,她根本不應該計算他愛的是誰,要知道,這種男人,連愛都沒有。
世界一片黑暗,她開始覺得滿身都是刺,痛得無法言語。
她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沒有拉上窗簾,隔壁的那個男人能夠一眼就看到里面。卻也能夠讓月光曬進來,這里的房子都差不多高,這城市里,能夠像這個樣子接觸到月光的人,並不多,可惜平日那個男人總是朝這邊偷窺,只能一入夜就關上,今天她沒有關上門。
月光照在房間里,時間不早了,一切都明晃晃的。恍如白晝一般,她終于拖著疲憊的身子慢慢站起來,實在太晚了,對面的人也早都睡去了,四周圍一陣靜寂,也只有一兩聲狗吠。
來到房間中,從衣櫃中拿住一件粉紅色的裙子套在身上。這原價上千塊的衣服,等到打折的時候,只要一兩百塊,只是過來季節,她還沒有穿過一次,從它上架的那一天,她就看上了。只是因為太貴一直舍不得買。一直等到換季的時候打折,她才得以買下來,已經斷碼了,不過很幸運,像她一樣消瘦的人很少。
慢慢地洗了一把臉,才回到梳妝台前面,靜靜地坐著。
鏡子中的女人依然美麗,但卻沒有了血色。如同一個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慘白得讓人覺得心悸。
一陣陰冷。
是誰說過,深夜的時候不要一個人照鏡子。
如果真的可以看到前世今生的話,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欠了他什麼?
萬念俱灰。
將抽屜中的化妝品拿出來,這是在化妝品公司的朋友拿回來的贈品,連錢都不用,只是分量少了點。
她輕輕地在臉上描繪著。
其實,她心中也很茫然,並不想將自己描繪成萬人迷,她只是想,這個時候,千萬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太蒼白。
那是從**帶回來的藏刀,听說已經見過血,靜靜地躺在枕頭下,她常常發惡夢,俞斌托人買了來讓她壓驚的。
抽出來,看看卻是十分鋒利。
她喜歡刀鞘上的寶石,卻從未打開過。
還記得張國榮的電影里曾經說,他很期望能夠知道自己臨死的時候看到的最後一幕會是什麼,她也一度很好奇自己會看到什麼。
沒有想到答案這麼快就揭曉。
伸出手,將刀子放在手腕上。
一股淒美暴露在月光下,所有的一切真的能夠一刀兩斷。
並不痛。
鋒利的刀子劃過雪白的皮膚,她幾乎可以听到皮開肉綻的聲音。
靜靜地躺在床上,輕輕地閉上眼楮,只覺得自己的手邊一片溫熱,真沒有想到,一年四季總是冷冰冰的手中,竟然流淌著這麼溫暖的血液。
生命在流逝,就像是沙漏中的細沙一樣,她沒有多少血的,撐不了多久。
越來越暈眩,不知道過了多久,只听到一聲巨響,有人破門而入,直接沖到她的臥室中,用毛巾將她的手纏住,緊接著,她听到了有人在耳邊大聲喊她的名字。
迷蒙中睜開眼楮,她真的很希望看到的是那個離開了的負心人。
他後悔了的話,就會回來找她。
世界是沒有奇跡的。
沖進來救她的,竟然是對面那個的臭男人。
他一臉著急地說︰「我說你犯什麼傻?那種男人有什麼好?為了誰都不值得送掉你這條小命。」
「我的電話。」她輕輕地指著床頭。
「不用了,我已經打過電話了,救護車很快就到!」那個男人將她放在床上,用力捏住她的手腕。
她還是伸著手。
那個男人只能將電話遞給她。
她撥通了俞斌的電話,沒有人听。
終于無力地放下來,卻仍舊看著電話。
那個男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只手不停地撥打俞斌的電話。
不堪其擾的俞斌終于將電話接起來。
「你又要干嘛?」
男人听得火不打一處來,對著電話大聲吼道︰「俞斌,你這個白痴!她割腕自殺了!」
「你是對面的男人?」俞斌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聲音中更是充滿了不屑,這個女人,越來越不自愛︰「把電話給她,我跟她說。」
她終于再一次听到了俞斌的聲音。
他的聲音里一點兒溫度都沒有,只是一字一句地說︰「你听著,不管你真自殺也好假自殺也好,你真的以為你死了,我就會一輩子記著你,一輩子內疚嗎?你是你,我是我,你死了,我只會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覺得輕松。」
完全沒有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將電話掛斷。
一陣忙音過後。
她的心徹底變得粉碎,卻一絲眼淚都流不出來。
天旋地轉,伴隨著那個男人的咒罵聲,她漸漸昏睡過去。
俞斌回到自己家中,已是夜深,躺在床上,只覺得煩躁不堪。
現在他只覺得自己是即將游出大海的魚,一再被如同水草的這個女人纏住不放,要多煩就有多煩,今天實在很累,翻了一個身,便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剛剛來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收到電子郵件。
那是同學發來的,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和她分手,卻知道了自殺的事情,都在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怨恨地將頁面關掉,沒有想到自殺的事情是真的,連打針都怕痛的人,竟然真的去割腕自殺!她到底想證明什麼?
還未來得及多想,就被手中的工作淹沒,這些事情原本他就從來都沒有接觸過,而且還非常專業,對于他來說,有很大的難度,他做起來很慢,每一樣都要看清楚,這些人都是不熟悉的,也沒有敢直接看一看就能簽字的文件。
一點頭緒都沒有。
一直忙到中午,自己已經是連軸轉起來,來上班的時候桌上的文件有多高,現在還是有多高,好像一件都沒有做成一樣。
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他還在忙著看文件。
有人敲門。
他頭也不抬地說︰「進來。」
只听到門響,卻沒有听到有人說話,他只當是秘書進來看到自己苦了一張臉,便不再敢說話,也沒有開腔。
過了很久,才听到一個女人的聲音說︰「俞先生你真的很努力!」
連忙將頭抬起來,看了一眼,來人竟然是曹媽。
趕緊站起來,彬彬有禮地打招呼。
曹媽倒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他桌子跟前,看著他,也不說讓他坐著,坐下就開始說話︰「俞先生,我看到你那麼努力,真是為茵茵開心,我雖然是個下人,但茵茵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明白,無論是老太太還是我,都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的,可是現在有了你,我們就放心了。」
俞斌點點頭,不敢說話,他看得出來這位曹媽在宋老太太面前的地位,卻不知道她今天來這里做什麼。
曹媽點點頭,說︰「我看你工作真的很忙,就不打擾你了,有話就直說吧!我今天來,是老太太有些話要我捎過來給你!」
果然是宋老太太的信使。
俞斌忙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杯子給曹媽泡咖啡。
那是他在超市中看到的最貴的一款。
接過來看了一眼,曹媽笑著說︰「改明天我幫你挑一個咖啡機,這種速溶的咖啡是喝不成的。」
勉強喝了一口,她才抬起眼楮看看身邊的俞斌,說︰「是這樣的,老太太听說你和你的前女友有些牽扯不清,想讓我過來提醒你一聲,告別了錯的,才能真正迎來對的,茵茵的確是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兒,但她身邊的人不是,所以如果你還想要接著茵茵在一起的話,就請徹底將那些麻煩事情解決清楚。」
難怪昨天宋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女兒不見了,一點兒都不著急,原來她什麼都知道,包括是什麼人送了茵茵小熊!
他一陣發冷。
「對了,老太太還說,男人做事要爽快,不要拖泥帶水,有些事情,如果做得絕的的話,一次就可以了,不要重復再重復地做,只會事倍功半,如果你真的沒有辦法的話,她會教你事半功倍的方法。」曹媽眨了眨長在雀斑中間的眼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