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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又十分仗義地安慰了沈氏幾句,隨即也告辭了。
沈氏這才問慕婉合約的事,慕婉也不贅述,拿出合約給娘看。
「你不是說燒了嗎?」。沈氏訝然道。
慕婉輕輕哂笑,這麼重要的東西,怎能燒了?那才真叫死無對證了,這可是二叔心術不正,圖謀不軌的證據。
沈氏仔仔細細看完合約,臉色有些發白,她只道二叔故意撂挑子,為難她們孤兒寡母,沒想到二叔設了這麼個陷阱,又拖著不肯還錢,一環扣著一環,若叫他計謀得逞,不僅僅是損失財物,更嚴重的後果,會傷及瑞合祥的元氣。
沈氏只覺陣陣心寒,雖說老爺和二叔不是一母所生,但老爺從未虧待過他,一直照拂有加,明知道二叔有些小動作,老爺念及兄弟情誼也不願去計較,沒想到給的越多他求的越多,得到越多他越貪婪,非要全給了他才算完事,人心不足蛇吞象,便是如此了。
「二爺這就叫害人終害己,二夫人還好意思上門質問,簡直欺人太甚。」俞媽義憤填膺地說。
「他們受了這次教訓,若能收斂便罷了,若還是糾纏不休,那就別怪我這個做佷女的不留情面。」慕婉冷冷道。
沈氏把合約折好遞還給慕婉︰「不到萬不得已,還是莫要再拿出來了,到底是一家人,他們沒臉,咱們臉上也無光,徒惹人笑話。」
正說著,雪雁來回話︰「夫人,小姐,庫房那邊已經清點完畢,請小姐過去瞧瞧。」
沈氏一愣︰「今日清點庫房?」
慕婉莞爾道︰「女兒看今日天氣晴好,下人們又沒什麼事做,就讓項媽媽把庫房清理清理。」
俞媽心思一動,道︰「按規矩,這庫房里的東西每年三月都要清點一次,可自打有一回清點時一個丫鬟不小心踫壞了老爺最喜歡的一只梅瓶,老爺就不讓隨意搬動了,每年只查出庫入庫的登記冊,加上這些年入庫的多,出庫的少,算起來,有三四年沒好好整理了,只怕有些東西都要長毛了,夫人,不若咱們也去瞧瞧,一天到晚悶在屋子里也不好。」
沈氏從善如流,母女一道去了庫房。
庫房前是一片空曠的院子,此時院子里堆滿了東西,家具、器皿、寢具,字畫等等,都是價值不菲,因為許久沒見日光,上面都蒙了一層灰,有的甚至還掛著蛛絲,兩個丫鬟正拿了雞毛撢子小心的拂去上面的灰塵。
母女二人皆皺起了眉頭,可見庫房平時有多輸于打理。
若蘭見夫人和小姐來了,上前小聲回話︰「小姐,奴婢一一對過,東西一件沒少,能搬的都搬出來了,還有些古董什麼的,項媽媽說老爺交代過不可輕易挪動,都還在庫房里,數目也是對得上。」
慕婉會意,回頭對娘說︰「娘,庫房里還未打掃,灰塵大,您就別進去了。」
陶媽媽叫兩丫鬟搬來一張梨花木的太師椅放在陽光曬到的廊下,又在椅子上鋪了軟墊放了軟靠,俞媽扶了夫人坐下,說︰「老奴跟小姐一塊進去瞧瞧。」
沈氏道︰「也好,那些東西你都見過,查仔細些。」
慕婉和俞媽一道進了庫房,庫房里光線略顯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項媽媽正指使著幾個丫鬟在清掃地面。
「小心點,別踫翻了東西,打碎一件,賣你十回也不夠賠的……」
「為什麼不開窗透透氣?」慕婉以袖掩口,蹙眉道。
若蘭回說︰「項媽媽不讓開,說風一吹,灰塵更大。」
慕婉心底鄙夷︰只怕是有什麼見不得人吧!
項媽媽見小姐進來了,忙笑眯眯地迎上來︰「哎呀……小姐怎麼進來了,這里灰塵大,還是等老奴清掃干淨了,您再進來?」
俞媽沉著臉道︰「早干嘛去了?這會讓才想起來打掃,敢情這些年你管庫房就只守一扇門了?」
項媽媽笑容一滯,弱弱地辯解︰「年年都打掃的,也不知哪來這麼多灰。」
俞媽伸手在一旁的架子上模了一把,沾滿灰塵的手攤到項媽媽面前︰「沒幾個年頭積下來,能有這麼厚的灰?」
騙鬼的吧!
俞媽在長房下人中頗有威信,項媽媽心有戚戚不敢再辯,只一張臉黑沉,神色晦暗不定。
「把窗戶打開。」慕婉吩咐道。
兩個丫鬟忙去開了窗戶,陽光投射進來,庫房里頓時亮堂了許多,一道道光柱中飛舞地塵埃顆粒也更清晰了。
「若蘭,把庫房的冊子拿來。」慕婉不滿地瞥了項媽媽一眼,吩咐若蘭。
今日就算查不出什麼,單看庫房這樣污糟的環境,要治項媽媽一個管理不善也不算冤枉了她。
若蘭應聲遞上冊子,慕婉拿了冊子走到一排架子前,問︰「老爺收藏的古董都在這了?」
這話當然是問項媽**,可項媽媽似乎有些走神,沒反應。
俞媽沒好氣道︰「小姐問你話呢!」
項媽媽這才遲鈍地反應︰「是,冊子上有記錄的都在呢!還有夫人的一些陪嫁物件。」
慕婉翻開冊子,報一樣,若蘭親自去打開盒子,俞媽負責鑒定。
「烏金釉描金花鳥紋賞瓶一對。」
「粉彩葫蘆洗一只。」
「五彩開光花鳥紋鳳尾尊一對。」
「描金鏤空開光粉彩荷蓮童子轉心瓶一對。」
「斗彩圖花紋瓶一對。」
「等等……」俞媽捧著一只斗彩圖花紋瓶蹙著眉頭看了又看。
慕婉心里咯 一下︰「有問題?」
俞媽踟躕道︰「這對花紋瓶是夫人的陪嫁,夫人出閣前,這對瓶子就放在夫人房間里,老奴也說不出有什麼不妥,就是覺著不太對勁。」
慕婉斜了項媽媽一眼,見她臉色泛青,目光剛一對上,後者立刻低下頭,心虛了?
「若蘭,拿出去給夫人瞧瞧,小心別摔了。」
沈氏拿著這只瓶子左看右看,忽而出聲道︰「這瓶子不是原來那一只。」
慕婉心頭一凜︰「娘確定?」
沈氏道︰「這對瓶子原是你姥爺的,我瞧著喜歡就問姥爺要了來,放在房中,經常觀賞,最熟悉不過,你瞧著形狀釉面都沒問題,可這花紋不對了,再看這底座,也不如原來的光滑細致,模上去略顯粗糙。」
「咦?這只是對的……」沈氏把兩只花瓶翻來去的對比。
慕婉腦中靈光一現,問︰「俞媽,以往都是您親自清點的嗎?」。
俞媽道︰「是老奴清點的。」
慕婉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俞媽查看的時候,逢雙的瓶子,總是取左邊的來看,而這只有問題的花瓶正是左邊那只。
「若蘭,去把剛才查驗過的成對的花瓶取右邊的來再驗。」
一旁的項媽媽面如菜色,不住的拿袖頭擦拭額上。
在庫房辦事的丫鬟們也都白了臉色,她們心里都清楚這事的嚴重性。
不出所料,果然又發現有三對瓶子是不一樣的。沈氏也明白了怎麼回事,凌厲的目光掃向項媽媽,沉聲質問︰「項媽媽,這是怎麼回事?」
項媽媽早在小姐發現不對勁就開始想對策,此時夫人質問,她一臉無辜道︰「夫人,這個老奴也不清楚,老奴對天發誓,庫房里的東西,老奴一件沒動,庫房的鑰匙老奴也一直保管的好好的,每次進庫房,都有兩人以上作陪,老奴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慕婉忍不住感慨,以前听人說,還不信,今兒個這事卻真真的發生在自己家中。真是聰明啊!知道俞媽只查左邊的,便拿右邊的做手腳。
俞媽氣道︰「你是管庫房的,庫房里的東西被人掉了包,你一句不知道就交代了?」
項媽媽更委屈了︰「老奴當真是不知,或者……老奴接手庫房前,這些東西就已經被掉包了,當初老奴從已經榮養的趙媽那交接庫房時,也只是對了數目而已,並未一一查驗,那時,俞媽也在的。」
項媽媽把責任推了個一干二淨,反正趙媽早走了,這事誰還說得清楚?
俞媽氣笑了︰「項媽媽果然心思靈敏,可惜沒用在正道上,你想把責任推給趙媽了事,卻露了個大破綻,沒錯,這對斗彩圖花紋瓶是早就入了庫的,可這對烏金釉描金花鳥紋賞瓶卻是老爺前年才得的,入庫冊子上應該有記錄可查。」
慕婉趕緊翻看冊子,果然跟俞媽所言對上。又遞給娘,沈氏一看頓時惱了,把冊子「啪」的扔到項媽媽面前︰「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項媽媽一時驚惶,腿腳發軟,噗通跪了下來,喊冤道︰「夫人,老奴真不知情,老奴若是有半句虛言,便叫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沈氏當真氣大了,有人竟敢在她眼皮底下做手腳,換了她的陪嫁物件,她還不至于氣成這樣,那些可都是老爺最喜歡的物件啊!當即道︰「你以為你抵死不認就能蒙混過關?即便這東西不是你偷換的,你也月兌不了干系,你不說,自會有人說,俞媽,這事就交給你了。」
俞媽明白夫人的意思,這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有人膽大包天,竟敢監守自盜,那還了得。
「陶媽媽,把庫房的人都帶下去,一個個隔開,再叫劉管事帶幾個人手過來,我要一個個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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