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考慮的事情
是的，計劃成功了，正如她預料的一樣，的確是個心碎的結局。
就象是夏天昇此時充滿絕望的眼神，她的心也是一點一點的沉下去，黑暗將她緊緊包圍，從鼻尖，從耳朵，從各個地方鑽入進去，將所有可以呼吸的地方封死，胸口窒息的疼痛，一陣天旋地轉。
手指撫上額頭，晃了晃腦袋，雨沫看著眼前那雙痛苦的雙眸。
痛苦嗎？很痛苦？
雨沫愣愣看著，隨即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先是淺笑，隨即加深，然後更甚，最終化作漫天的狂笑，止不住的笑聲從她的嘴中發出，帶著癲狂，充滿憤恨的笑意。
漸漸的，笑聲漸弱，只留下那滿滿的苦澀回蕩整個禮堂。
夏天昇本被針狠狠刺痛的心看到雨沫的瘋狂，神情愣住，包括他在內，所有在場的人，都听出來了那笑聲出的愛恨情痴。
雨沫……
林京心底輕輕呼喚著這個名字，視野中惟獨剩下那癲狂的容顏，讓人心疼，痛到心碎。
也許，她知道雨沫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不知何時，淚水已經沾滿了雨沫的臉頰，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一刻，她真的好難受，好難受，象是憋了好久的委屈，想要一下子全部發泄出來。
是的，她憋的太久，讓她發泄出來吧，就讓她懦弱這一次。
神父早已被嚇得走到夏天昇那邊，站在夏天昇的身後，看著這個似乎要變身吃人妖怪的雨沫，那種癲狂是他所從未見過的。
「夏天昇，痛嗎？你感覺到痛了嗎？」帶著無盡的恨意，刺骨的寒意，聲音從雨沫嘴中發出。
夏天昇眼楮豁然睜大，緊緊盯著雨沫淚水橫溢的臉頰，這道聲音，這種神情，似乎，似乎是……
「還記得當時你跟萬嬌走時的場景嗎？」雨沫瘋狂的聲音突然轉為平靜，眼楮漠然看著夏天。
眼中的冰冷象是要將他整個人冰凍起來，夏天昇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跟萬嬌走的那天，他當然記得，那天，他傷了一位女子的心，自認為從來不欠別人情的他，在那一天有了第一個虧欠對象，從牽住萬嬌手的那一刻，他便懂得，他將會欠身後這個女人一輩子，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無法彌補，永遠都無法補償完，無論是什麼東西，都無法補償。
記得那天，背後女子倔強的神情，拼命忍住淚水的眼眶，明明想要暈眩卻又強迫自己站立的女子，那雖然一話未說，但卻滿月復哀怨的女子，這一切，他都記得，也都知道。
只是悔悟的時間已經太晚，等想要回頭時，發現心中的那個她永遠的消失了。
如今，她怎麼會知道？
難道……不可能的，後山已經有了……等等……
夏天昇瞳孔瞬間緊縮，因為尊重雨沫，再加上極度的傷心，他並沒有去探究里面是否真的有雨沫的尸體，或者說，里面的尸體是否是雨沫。
當時他還沒有發現萬嬌的種種罪行，自然就沒有懷疑萬嬌會動手腳，事後也沒有再去想，現在想來，也許一切正如自己猜測般，眼前的人正是……
看著夏天昇難以置信的表情，雨沫話語輕聲︰「安娜就是雨沫，雨沫便是安娜。」
全場震驚，一片肅靜，除了那滾動的喉嚨唾液聲。
安娜就是雨沫？
塵羽西從座位站起，眼楮緊緊盯著那張容顏，呼吸不規則進出著。
曾經以為今生再也無緣見到雨沫的他，如今，她竟然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以一種傲人的堅定姿態，回想在攝影棚雨沫報復雨沫的一幕幕，心驟然疼痛，要達到那樣的表演程度，一定很不容易吧。
瘋子眼楮如鉤，似乎要將雨沫看穿，隨即皺眉，眼神茫然。
不知為何，兩年前還如小男生一樣愛戀雨沫的他，此時的心竟然平靜如水，除了驚訝，剩下的只有那昔日的情誼，毫無一絲愛戀之意。
看著雨沫，就像看著一個普通朋友，心中泛不起絲毫波瀾。
為什麼？
瘋子視線漸漸上移，對上雨沫的眼眸，有著堅定，痛苦被釋放出來的快意，隱隱夾雜著痛苦掙扎，卻唯獨不見以前的可憐無辜謙讓懦弱。
也許，他以前不是愛雨沫，而是看到雨沫時產生的憐惜吧，一種強烈的保護欲，從來沒有過愛情的他，或許真的搞錯了情感。
突然間，他想起了那個說話很爽直的女子……
「雨沫？」夏天昇眼底暗沉一片，看著雨沫的雙眸象是要將她吸進去，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沒有回答他的話，雨沫挑起嘴角︰「如今的雨沫不知是否令你滿意呢？說起來，這樣的雨沫還是拜你所賜，你說我是該感謝你還是該恨你？」
「今天的一切都是為了故意讓我難堪？接近我不過是報復我，對嗎？」夏天昇喃喃自語著，並沒有想要得到答案，接道︰「你做的很對，罪行是應該接受懲罰，可是，這里好痛。」
夏天昇手指指向心髒，頭微微下低，另一只放在身側的手掌握起，隱隱顫抖。
將心底涌現的憐憫狠狠壓下去，雨沫冷眼看著夏天昇。
她告訴自己，這些都是應該的，都是他應該承受的。
「對不起，明明是我錯了，但如今卻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是不是狠可笑。」深深吸入一口氣，夏天昇轉身面對所有人，九十度彎腰鞠躬︰「又讓你們看笑話了，抱歉。」
說完，夏天昇腳步下移，一步步走下台階，腳步雖緩但卻堅定，每一下都像踏在心底，伴隨著發出的腳步聲，震懾人心。
看著蕭索的背影，雨沫心底頓時沒由來一陣驚慌，似乎有什麼東西流逝而去，手指無意識的向夏天昇伸展，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那道背影，猶如被全世界拋棄，那樣的訣別，寂寞，帶著某種決心。
雨沫喉嚨涌動幾下，看著夏天昇一步步走出教堂。
來之前，她想過很多結局。
在自己說出真相後，夏天昇會仇視自己，或者因為愧疚，更加愛自己，但卻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的安靜，安靜的就好像自己跟他不再認識，陌生人一樣。
這樣的結局讓她驚慌，無措，她並不希望這樣的結局，無論恨也好愛也好，她不希望他這幅陌生人的表情。
「夏天昇……」輕輕的呼喚從雨沫喉嚨終于發出，等到聲音出來才發現，是如此的沙啞。
夏天昇踏在教堂門檻上的腳顫抖一下，隨之踏了出去，接著是另一只。
沒由來的清風劃過臉頰，涼意從臉頰傳來，伸手觸模過去，入手一片濕潤。
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一雙手模上她的肩膀，嗅著熟悉的香味，雨沫眼神空洞︰「我錯了嗎？」
林京搖頭︰「不，錯不在你，也不在他，而是錯在時機。」
「時機……」雨沫喃喃自語著，卻不解其中之意。
此時的她腦袋已經混亂成一片，根本無法進行正常的邏輯思維。
林京將雨沫一把抱在懷中，拍了拍雨沫的後背。輕聲︰「笨蛋，有些事情不需要強求，只要時機對了，一切自然會順起來。」
雨沫眼神空洞的看著大門口，對于林京的話卻是沒有怎麼記得住，不然，以她事後的理解能力自然會想明白。
第二天清晨，一個爆炸式新聞轟動全國。
夏家集團夏天昇總裁婚禮再度出現「不願意。」
夏家集團的總裁原配夫人雨沫便是安娜，並且在禮堂婚禮上狠狠的拒絕夏天昇的請求，以此來報復上次總裁夏天昇跟萬嬌牽手。
夏天昇總裁原配夫人遇害謠言也被不攻自破，知情塵羽西對雨沫的愛戀，眾人對塵羽西總裁上次質疑雨沫被害的事情表示理解，同時加以關注雨沫暴露身份後的一切動態。
夏家集團私密真相一事，在政府受到大眾輿論後，終于像夏家集團施加壓力，徹查所有與夏家集團有關的一切，包括私密資料中所提到的冥幫。
九點，警局內。
這是一間黑色的小房間，唯一的光源來于房間正中間上方的一個昏黃燈泡，燈泡下方一章不過寬一米，直徑兩米的長形木桌，桌子兩邊的木椅皆是空的，角落處，一個人影低頭蹲坐在地上，後背靠在牆壁，與房間的黑暗融為一體。
「刷刷刷……卡擦。」這是粗重的繩索響動聲音，最終卡擦一聲，門鎖被打開。
黑暗中的人影象是沒有听到，依舊垂頭。
一位帶著警帽的警員走進來，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雙手互攏搭在桌上。
「夏總，我讓你考慮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夏天昇沒有回應，頭部依舊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