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胖拉著我就跑,「楊楊,可能是你台灣親戚回來了。」
「去,你家才有台灣親戚呢。」在我們村台灣有親戚就是說你是特務。
李胖道︰「那怎麼會有小鱉蓋子(小轎車)呢,比咱們鎮長那車都漂亮,哇塞還掛軍牌。」
李胖受我的先進思想燻染現在的見識也挺多,那輛黑色紅旗的確掛軍牌,真是奇怪我和部隊一點關系也沒有,雖然這幾年我在自己記憶中找到許多先進的軍事資料,不過我並沒有對外泄露過,因為一旦那樣我就知道自己會成為籠中鳥。
李胖的出現將一群看光景的小孩子嚇得轟然跑掉,也好,不然堵著我家門口鬧心,我剛走到院子里李彤就興奮地迎了出來︰「楊楊,你猜誰來了。」
我道︰「不會是你北京的男朋友追過來了吧,靠,開這麼威風的車,想跟我擺譜啊。」
李彤白了我一眼︰「還說不生我的氣,我……我哪有男朋友了。」
「彤彤,我就跟你說過白楊是個小心眼的人,怎麼樣沒有冤枉他吧。」
當,我手里提著吃剩的半棵大蔥掉到了地上,是誰從我家屋里走出來,這個女人好眼熟,及膝軍裙將一件半袖女軍衫卡在腰間,那隆起的雙峰讓人眼楮如同吃了冰激靈,個子高挑香風襲人,熟婦的味道令我蠢蠢欲動。
「你來干什麼?」我終于回憶起六年前的陳瑜來,我已經六年沒有看到她,雖然李彤不時捎回她的照片來,可全讓我鎖在抽屜里,動也沒有動過一次,說實話我就是個小氣的男人。
陳瑜對李彤道︰「我說他不會歡迎我吧,你還不信。」
李彤最初並不知道八歲的我曾向陳瑜‘求愛’,也是她到北京讀大學後才從陳瑜那里當笑話听過來,「楊楊,你別這樣,小瑜姐姐特意來看你。」
「陳瑜,這位就是你的佷子小白楊?」一個身著軍裝的年輕軍人走出來,我認識他的軍餃,是少校營級干部,他是誰,到我家干什麼。
陳瑜給我介紹道︰「白楊,這位是我的同事許浩。」
同事?我仔細打量了許浩兩眼,這家伙的眼神不地道,瞧他故意站的與陳瑜那麼近,準沒有好事兒,搞不好是陳瑜的男朋友,一定是,普通朋友會陪她跑出這麼遠?今天是不是犯邪,我怎麼就這麼倒楣,她們在北京愛怎麼地就怎麼地,跑出上千公里到我家故意氣我?
「自己招待自己!」說完我 地一聲摔門回了房間,絲毫不必隱瞞造作,我就是小雞肚腸的人,我得不到也不想讓別人得到,看不見就算了,看到了我不可能裝作沒事兒一樣。中午去接李彤被韓杰刺激了一下,天還沒黑陳瑜竟然大老遠又來刺激我,算了,以後我再也不寫歌曲,她們愛咋咋地,天要下雨,姨要嫁人,隨她們去吧,老子回頭找更靚的妞。
桌上放著歌本,我忽然沒來由地記起一首《不裝飾你的夢》來,「願意心痛苦不裝飾你的夢,別再將我心反復地戲弄,寧願我攜著憂郁歸去,像剛消失那陣風;別再傷我心它傷的那麼重,像塊冰碎開它顯得太空動,狂熱與天真早消失了,在悠悠的歲月中;誰願意一顆心永落空,誰願意只裝飾你的夢,寧任我的心在長期地痛,亦不想給你撫弄;讓每聲嘆息消失于你的夢,讓每點笑聲響于你的夢,曾為你獻出的點點真愛在空氣內流動……」
我提筆飛快記著歌詞,雖然剛剛發過誓不再寫歌,可這刻心里竟然抑制不住傷痛,總要找個發泄的地方,這首歌氛圍意境都不錯,就當是與陳瑜最後的禮物吧。記完歌詞我按下桌上的小錄音機,那里面有空白帶是我平常給陳瑜錄曲子用的,傷感歌曲我以前基本沒有竊過,因為我很難理解傷感的心情,沒想到今天第一次‘竊歌’就體會到了。
我早過了變聲期,現在的嗓音說不上渾厚但學蔡國權的腔調也有幾分味道,再加上心情使然,唱著唱著觸動了內心最深處的琴弦,熱淚不知何時已經流下面頰,今天的我和六年前還是不同了,那時候被陳瑜拒絕居然不知道傷心哭泣,竟然還有心思去炸小波家的茅坑!
「小白楊,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可是我們真的不可能。」陳瑜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後,她一定是听到了我的歌聲,相信六年前我說過的話她應該沒有忘,如今我長大了,她大概也要嫁人了,或許這次是來見我最後一面呢。
我啪按下停止鍵,然後連錄音機一起遞給陳瑜道︰「阿姨,這是我寫的最後一首歌,以後我不會再寫了,這幾年來你也獨力創作了不少歌曲,相信以後的場面自己能應付的了,我們的合作關系就到此結束吧,呵呵記得連同上次的一首你還欠我四十塊錢。」
陳瑜搖著頭不接錄音機,她的眼中不知何時也流下淚,「白楊,阿姨不是故意來惹你不高興,可我真的想在結婚前看看你,我二十七了,你才十四歲,就算我可以為了你不結婚,可你打算讓李彤怎麼辦,我以為六年了你能把這個問題想明白,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固執,我們不是在玩游戲,國法倫理不允許我們發生那種關系。」
我一時間啞然失笑,自己以前從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許是我過于自信,也或許是過于天真,不過我想法律也是人制定,只要我有足夠的權力誰又能管的著我,可是陳瑜不是李彤,便算今天的李彤也有了自己獨立的思想,她們不可能像木偶一樣讓我扯著轉來轉去。
擦干了眼淚我笑道︰「對不起阿姨,我太投入了,這首歌有點感人,呵呵,你要結婚了嗎,既然如此我再多寫一首,算是對你們的祝福吧,我把歌詞寫給你。」
男獨白︰這是一封遲來的告白,許多年以來我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對你多情的關懷,今天,我終于鼓起勇氣,向你表達我的愛。
女︰一段情要埋藏多少年,一封信要遲來多少天,兩顆心要承受多少痛苦的煎熬,才能夠彼此完全明了。
男︰你應該會明白我的愛,雖然我從未向你坦白,多年以來默默對你深切的關懷,為什麼你還不能明白。
女︰不願放棄妳的愛,這是我長久的期待,不能保留妳的愛,那是對她無言的傷害,傷痛的心一片空白,如何面對那遲來的愛。
男獨白︰我知道一切都太遲了,明天你就要帶著他走進結婚禮堂,我羨慕他,同時也給你我最深的祝福。
……
寫完詞扔掉筆我就跑了出去,我知道以現在的心情根本無法唱這首歌,陳瑜在後面喊著我︰「白楊,你回來呀!」
回去?回去干什麼?看她倆口子眉來眼去?那我還不如直接撞牆死掉的好,不知為何听到陳瑜甚是傷心的喊聲我內心底竟然有種快感,她應該還是在乎我的,如今的我與六年前已經不同,那時候她把我的‘求愛’當成是小孩子的笑話,而今天她已不敢輕視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