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鑰匙亮爛爛的被擺在桌面上。
韓譽微微笑的俊臉上,收斂起神情,莫名的沉默,沒有說話,站了起來,氣氛忽在凝重的有些叫人喘不過氣來。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
他的沉靜,令她感覺有點不安。
依她對他了解,越是沉默,就代表他心里越是生惱邂。
他若生惱,基本上會吻她出氣,但現在的他,是她所不熟悉的,她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我先回去了!」
開門就走,聲音異常冷淡蘅。
這種冷淡,將剛剛的愉快一掃而光。
「喂!」
她追了幾步,他沒有停住,轉眼出得門,不一會兒,沉沉夜色將其身影淹沒。
「別叫了!」
韓琛走過來,在她臉上瞄了一眼,露齒一笑︰「若我是他,也會生氣!」
「……」
她轉頭,兩眼問號,這個既優雅又粗曠的男子為什麼這麼說。
她等他回答,他揚了揚手中那壇子酒︰
「吃酒!」
「先說他為何生氣!」
錦繡把那酒壇奪了過來。
他低一笑,轉了一個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不了解八弟這個人……」
原先,她是挺了解他的,只是現在,這人真變的好生古怪。
「哦,那他是怎樣一個人?」
她坐到他面前,替他倒酒,順勢而問。
「其實,我也不知道……」
韓琛呵呵笑著取了酒吃,卻給了這麼一句話。
「喂,你故意氣我的是不是?」
她急的要死,他卻故意逗她。
「我是真不知!」
這一次,韓琛舉手而誓︰「我與任何皇兄皇弟關系都淺,三年前,我去得邊塞以後,那越發的離這里十萬八千里了,與八弟哪有什麼來往?這次奉詔歸來,賭莊上還是第一回見面,之後,我叫那孫神仙給逮住,他替我解圍,將我送到第一館救治,如此,我們之間的才親近起來。」
「是嗎?」
她懷疑的問。
「當然是的!」
「那你怎麼說,‘我是他,也會生氣’。」
「呃,那是個人的想法!」
「說來听听!
韓琛想想,才正色道︰「我覺得吧,因為你把我們看的太穿的緣故!」
「哦?」
「有件事,你想的不錯,如果你不是狂道的徒弟,興許我們不會這麼興沖沖的結交你。你把我們的虛偽給戳穿了,你說,換作是你這麼對我說,我能不惱羞成怒?」
錦繡眼神有點小受傷,原來他看中的當真是那一層光亮的來歷。
「喂喂喂,現在是不是換你在生氣了?」
他低頭看她︰「別氣!有什麼好氣的。我這麼說話,的確有點不好听,但你剛剛說的話,也太直了……」
那枚銀燦燦的鑰匙被他推了過來︰
「就算你要給他,你也該換一個婉轉的方式!我承認我接近你,的的確確是因為你是狂道徒弟的身份而心生好奇,但何嘗不是因為你這人讓人覺得痛快有趣,所以才有心結交。
「而我八弟,我雖與他不是摯交,他這人也善于籠絡人才,可是,據我所知,不投其所好的人,他很少親自出面攀談、
「可昨兒個夜里,他卻親自送你去驛棧,你出事他立即自己帶隊四處尋找,並且還親手將你抱回了榮王儲府。你受了驚嚇,他讓人煮壓驚茶,坐到天蒙蒙亮才出來,都沒有睡,就去早朝。若僅僅是別有所圖,你說他會這麼用心費神嗎?
「今日里還陪你來賭莊。但你一開口,就把那一層最最深藏不能踫的底線給抖了出來。
「不錯,也許,他也有人情攻勢的想法︰不僅想與你交好,而且還想令你心甘情願交心交底,得到永昌王一門心思想搜到的東西。
「我想,你也是想與我們做朋友的是不是,所以,你才如此直率的把鑰匙給拿了出來。就是這種方式太傷人,將我們本想掩飾掉的那份私心顯擺到了人面上……于是臉面上過不去了,自尊心受傷了……
「這樣說,你懂了嗎?」
錦繡閉嘴,無辜的對手指,原來是她用錯了法子。
她輕嘆,自己認得的寒譽可不是這樣的,心思彎了何止幾道彎。
她捏著那枚鑰匙,在手指上捻著,自言自語的喃呢道︰
「這玩意兒到底有何用?」
***
這一晚,錦繡住在第一賭莊,賭莊後現有一個幽靜的宅院,建的那個漂亮,直讓錦繡直眼。
錦繡覺得那孫不悔與蕭何好像是竄通好的︰要不然怎麼她才來了京城,才在水雲閣上鬧上那麼一番事兒,孫不悔就找上了自己?
這接任之禮,以及整個兒宅子布置,更像是早早準備好的,就等這麼一天,她到來。
孫不悔給她準備的院子,很合她心意,就連給她備著的房間,也是完完全全投她所好。
韓譽走後,韓琛沒待多久,也走了。
莊上的總管名黑崖,是一個胡子一大把的老者,笑著將她引到一間很清幽淡雅的房間。
阿日一直相陪在邊上。
黑崖對阿日說︰「這里莊主的房間,這位兄弟的的房間,老奴給安排在了對面上房!」
阿日笑笑,盯著人家看,沒道歉,只道︰「黑總管,我瞅您手掌上的那刺青,應該傳說中的青鳥令上京城的令主吧!」
那和顏悅色的黑總管听是這話,臉色是陡然一變,轉而又一笑︰
「這位小兄弟,您這是說的什麼?老奴不懂!」
錦繡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問︰
「什麼是青鳥令?」
「那是一個布遍諸國的一個消息網,用以第一時間打探、傳遞消息。相傳是宮謀建下的一支神秘人馬,被宮爵發揚光大……之後,伴著宮爵的失蹤而就此消聲匿跡……」
阿日一把揪住黑涯的手,那人想避,卻避不得,衣袖被一拉,那粗如樹樁的手臂上一只騰空而起的青鳥現出來,他立即一笑︰
「瞧,這便是標志!」
隨即他放開了這個滿心戒備的男人,直視道︰「黑令主,既然如今我家老大接掌了第一賭莊,青鳥令也該一並交接給她,您說是不是?」
「啪啪啪……」一陣拍手聲響了起來,門外,響起了孫神仙沉沉的笑,陰森森,顯的有些恐怖︰
「青鳥衛士早已絕跡江湖,想不到這位阿曦兄弟,竟然一眼就能識出來……看來,阿曦兄弟也是道上的吧!功夫那麼好,不知師承何處?」
「山野乞兒,哪有師門!」
阿日淡淡應對。
孫神仙一陣冷笑,一個移形換影,就出現在他咫尺之處,一掌就往他門面上砸下去,阿日身形一飄,如青雲一縱,閃將了開去。
「好輕功!」
孫神仙聲音冷冷的贊了一聲。
「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阿日從容答了一句。
「孫神仙,你這是什麼意思?」
錦繡擋到了阿日面前,那一刻,明顯感覺到了這人的殺意。
孫不悔轉頭,把目光落到了這個新莊主身上︰
「小子,賭莊不留來歷不明的人。這是歷代以來的規矩。小子要是想接掌賭莊的同時,還想接掌青鳥衛士,那就得把這個人給鏟除了,此人不除,必是一大禍害!」
錦繡立即白眼︰
「呸,我看你才是害人精,一個區區賭莊,就想要阿曦的命,你腦門敲壞了是不是?大不了我不要這賭莊了……你當你的賭莊有多了不起嗎?阿日,走……我們不要了……還你這見鬼的令符,還當我真稀罕你了是不是?」
她自懷里將那莊令給挖了出來,扔過去,抓上阿日就往外而去,她的心情原就超不爽,現在更甚。
阿日怔了一下。
接到那令符的孫不悔也怔了一下,馬上攔了去路,沉著臉說︰
「這令,你既然接了,就沒有退回的道理。至于這個人,連你的師父都查不出他的來歷,你留他何用?」
錦繡心下一驚,原來牛鼻子竟在暗中查探過的,而且查無結果,看來阿日的來頭當真是不小的。
「他何曾害過我?」
「……」
「這三年以來,只有救我,從未害我。他是何來歷有何重要?」
孫不悔搖頭︰「當然重要,如今莊主管著第一賭莊,莊內秘密豈是外人能知曉的。為保機密,這人,要麼就殺,以絕後患,要麼服下這枚尸蠱,從此成為賭莊一員,若背離莊主,那就得承受尸蟲鑽骨之痛。」
說話間,那人自懷里取出了一顆雪白的丹藥,沉寂的看著阿日︰
「你自己選擇,是死,還是歸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