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純白的,就連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是白色的……病人服裝。
我生病了嗎?這里是哪?醫院?
無數個問題瞬間在腦袋炸開,韓曉毓痛苦地抱著頭,強忍著隱隱發作的痛楚。頭好痛,快來救我……真的,好痛……
濃厚的倦意來襲,韓曉毓感覺頭腦昏昏沉沉,眼前的景致一片模糊,陷入了漆黑的視野。在意識完全離開以前,她瞥見了,楓月煜在病榻旁陪伴著她……
「啊!」從睡夢中驚醒,額上沁出了豆大般的汗珠,濡濕了衣襟。白皙的肌膚覆蓋著一層薄汗,黏黏的,令人渾身不自在。空調吹出的冷氣圍繞在整個病房,凜冽的觸感滲透入皮膚,直達怦然跳動的心髒。
深吸口氣,試圖平復內心久久無法揮散的恐懼。
睜開瞳孔,仿佛望見了昔日的夢魘糾纏不清,無情地噬嚙脆弱的心靈。不堪的回憶縈繞在腦際,任憑大腦如何勒令,也無法停止畫面的播放,不停歇地重復,提醒她那一段玷辱的過去。
人生中最頹靡的時期。
她顫抖著冰冷的手,不自覺地移動至臉頰,卻在下一刻迅速彈開。
好燙!
韓曉毓心慌了。她故作鎮定,壓抑著心中隨時崩潰的哀慟。她緩緩環顧四周,現在夜深人靜,緊閉的窗戶外是棵樹木的倒影,依稀可見殘弱稀薄的月光。
那夜,月光也是如此慘淡。
畏怖的情愫驟然籠罩著她,完全不給予一絲憐憫的施舍,狠狠地虐待她的神經。心沉痛地抽搐,快窒息了。希冀著救援,最後的一絲曙光卻從黑暗中隱退,只剩下她孤伶伶獨自一人。
父親,提著行李離開了家。從此,再也沒有回來,杳無音訊。
那年她才16歲,家庭支柱坍塌,她扛上了照顧一家人的重擔,要照顧生病的母親,又要照顧年幼的妹妹,日子過得非常忙碌。
「簡直,就是地獄……」她喃喃,眼神的焦距空洞地眺望遠方,躍入眼簾的是朦朧不清的景致。
伸展四肢,仿佛在黑暗中踫觸到東西。韓曉毓為之一怔,手順勢往下模索,是張臉。指尖覆蓋著他的臉龐,溫熱的鼻息有規律地噴灑在她的手指。
憑借稀薄的月光,韓曉毓隱約辨別出他的輪廓。長而卷翹的睫毛在黑暗中輕輕扇動,深邃的五官突顯出他的俊俏,如刀削般精致的嘴唇微微上揚,安詳恬靜的睡顏。
他,一直陪伴著我嗎?
韓曉毓不自覺地伸手撫模他的頭發,眼里充滿憐愛的光芒。
原來,他一直在身後默默守護著他愛的人,對于哥哥,對于傾玥,他誰都不願傷害。他寧可自己背負罪人的名聲,扛下一切責任,也要讓他愛的人遠離傷害。
「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原諒傾玥這一次吧……」韓曉毓溫柔地撫模他的頭,似在自言自語道︰「我一定要幫助你變成真正的男人,讓你徹底擺月兌同性戀的束縛。」
熟睡中的人微微一動,不悅地蹙眉。他怎麼隱隱察覺到,不好的事即將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