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廢後 第一卷 亂君篇︰交易(2)

作者 ︰

陰暗潮濕的天牢內,刺鼻的霉味彌漫在陰冷的空氣中,伴著陣陣令人作嘔的腐臭充斥著每一個角落。凹凸不平的牢壁上點著幾盞昏沉暗啞的油燈,明滅不定的火焰灑下壓抑的暗光,微微照亮了牢獄內那條沾滿無數斑斑血漬的石路。一連串輕快的腳步聲空靈地響起,打破了周遭的死寂,牢籠中所有的囚徒都睜開了眼楮看向木欄的後面,愕然地瞪大了瞳孔,不可思議,那個身穿繡龍長袍的男人,難道就是將他們關進囹圄的瘋子皇帝嗎?

「冤枉啊,冤枉啊……」,手臂拼命地伸出木欄,想要抓住那個男人,無數的喊冤聲此起彼伏,仿佛索命的冤魂終于找到了報復的對象。

秦天灝的額際露出了青筋,顯然是被這吵人的喊冤聲鬧得更加心煩,目光冷冽地向側旁瞥去。身後的獄卒心領神會,掄起長鞭狠狠地朝那些探出手臂的死囚們抽打過去,霎時,喊冤聲變成了鬼哭狼嚎般的慘叫。

藍昕顫抖地蜷縮在秦天灝的懷里,死命地閉上眼楮,捂住耳朵,周圍的一切讓她害怕得仿佛每一根汗毛孔都在戰栗,冷汗附貼在她冰涼的皮膚上,似乎連那顆惶悸的心都要被活活冰封住了,恐懼自內而外地散發著,她如今已沒有勇氣去面對那血淋淋的一幕,然而,秦天灝的聲音又好像一枚枚的冰針刺穿了她的耳膜,「睜開眼楮啊,你不是很想看他嗎?」。

用力地咬著下唇,任那薄薄的血漬染紅自己雪白的牙齒,她艱難地、慢慢地睜開了眼楮,殘忍的景象讓她眼前一直暈眩,「莫夕——」,她失聲痛呼著,翕動的嘴唇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躺在血泊里,沾著泥污的血痂覆蓋在深可見骨的傷口上,他的四肢均被削下了大半的血肉,猙獰的白骨在外,宛如一具垂死掙扎的骷髏。

這一刻,她才徹底地明白,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她回頭,滿懷憤怒地瞪著他,恨恨叫道,「秦天灝,你根本不是人,你簡直喪盡天良。」

「你罵吧,隨便的罵」,秦天灝狹長的眼楮眯成一道縫,沉聲道,「你罵得越難听,朕就越要隨你所願,干那喪盡天良、人神共憤的事兒。」說著,他雙手一松,將她狠狠摔在了地上,單手按在她的脖頸上,冷吼道,「你們不是要生死相守嗎?朕就要讓你們永世不得再見,來人,把莫夕的眼珠子挖出來。」

「是」,獄卒听令,向莫夕走去。

「不、不要」,藍昕掙扎著抬起頭,臉上早已淌滿了淚水,哭喊道,「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他走,你讓我干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放他走,嗚嗚。」

秦天灝的嘴角扯過一絲冷笑,低頭,「這可是你說的。」

藍昕闔上眼皮,垂下了頭,用力地點了點。

「好」,秦天灝仰頭笑得肆意,輕輕掙開手,將她攬進自己的懷里,「來人,把莫夕弄醒。」

一盆冷水潑在了莫夕的頭上,他抖了抖眼皮,勉強抬起,霍然看到水霧濛濛的視線里,秦天灝擁著藍昕站在牢門口,他怒極地想要坐起,可露在血肉外的腕骨脆弱地顫抖著,終著無力地癱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今日,朕就看在歐陽藍昕的份兒上,放過你這一回」,秦天灝冷冽的眼眸閃過幾分詭譎的亮光,「不過,朕警告你,從此以後不準再踏入京城半步,否則,朕一定會讓你死得比凌遲還要痛苦百倍。」

莫夕詫異地抬眸看向藍昕,她哭得紅腫的雙眼被濃濃的絕望佔領著,霎那間,他的心里涌出了一種訣別一般的預感,「小藍,你……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麼?不要、不要答應他任何要求,我寧願死,也不要你受他挾制。」

「莫夕」,她眼睫輕顫了幾下,想要再最後一次看清他的模樣,可是,她哭得雙眸已經模糊,那張印象中清俊的臉龐在她的眼底宛如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她咬了咬牙,不再看他,決然道,「你走吧,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來了。」

「小藍」,一聲絕望地吶喊在莫夕的胸前迸了開來,心猶如被撕裂過一樣痛楚。他本是信心滿滿地要帶她離開這個煉獄一般的皇宮,可到頭來,卻害得她這一生都要在這里不得超生,「小藍,小藍,小藍……」,心底無數次地呼喊著她的名字,可他卻再也沒有力氣喊出聲,眼皮沉沉地垂了下去。

——小藍,等著我,我若不死,就算是推翻這座皇宮,我也要把你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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