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廢後 第一卷 亂君篇︰愛與恨(2)

作者 ︰

含宸殿的門口,總是會掛著兩盞永遠也不會熄滅的宮燈,氤氳的光輝慘淡地籠罩著殿門口由巨大的太湖石切成的御路踏垛,栩栩如生的石刻文龍沿階而下,映襯著簌簌飄落的雪花,仿佛將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陰翳的蕭涼,真地好冷啊。

寒意像一把無形的劍,直插進藍昕的心里面,她顫抖著身體,蜷縮在床上,周圍已經設下了三、四個炭爐,但仍是擋不住那侵肌裂骨的冰冷。

她緊緊地環抱著雙膝,茫然無神的眼眸已經失去了焦點,空洞地望著那火盆里滾紅的熱碳。想起沉入湖底時,她已經窒息地停止了呼吸,卻仍是無法溺死在冰湖底,難道她真地逃月兌不掉被束縛的命運嗎?

忽然空空蕩蕩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她吞下滾燙的火炭呢?她呆滯的瞳眸里突然閃爍出一絲明亮的碎光,目不轉楮地望著盆里的火炭,輕輕地從被子里鑽了出來,四肢並用地爬下床。她趴在炭盆旁,一直抖個不停的手慢慢地伸向了火光,灼烤的感覺迅速漫上指尖,焦糊的味道彌漫而起,她竟是毫無知覺,仍是麻木地靠近著,直到五指牢牢地把火炭握入手心。

她扯了扯干裂的嘴唇,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爹、娘,小藍來陪您們了」,張開雙唇,緊閉上了眼楮,一滴淚珠悄然而落,滴在火炭上發出輕輕的一聲滋啦。

「歐陽藍昕——」,忽然,有人瘋了一般咆哮著,宛如一場猛烈的風暴,突然席卷到她的身邊,她還未來得及睜眼,手腕就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手里的火炭也摔落在地。

她痛得咬緊嘴唇,抬起眼皮,看到的第一眼,竟是秦天灝痛苦地捂著胸口,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想死……咳咳……沒那麼容易……咳咳……」,他劇烈地咳嗽著,仿佛對他來說,每次大口呼吸都是那麼艱難的事情,他的眉結蹙緊,身子踉蹌地向後退去,只有扶著一旁的茶桌才勉強穩住了身形。他低垂著頭,大顆的汗珠沿著他的鼻尖墜下,落到涂抹著朱漆的桌面上,不一會,已是積了好大一灘汗漬。

「你……你……」,她愣愣地仰望著他,她從沒見他如此過難受過,他痛得好像身體每一處都在折磨著他,「你……你怎麼了?」

「還不是因為你」,崔明勛上前扶穩秦天灝,狠狠地瞪著她,實在難以自制,抬手就想扇她耳光。

「明勛,退下」秦天灝厲聲喝著,「咳咳,朕不許……咳咳……不許你傷她一根汗毛。」

「陛下,您為了她……為了她……連自己的身體……」

「朕的話……咳咳……不想說第二遍。」

崔明勛咬了咬牙,不甘地瞪了藍昕一眼,悻悻地听命退出了房間。

許久,秦天灝才喘勻氣息,他轉身慢慢走到藍昕面前,俯身抓起她的胳膊,他真地很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可他已虛弱得再也使不出力氣,索性也盤膝坐了下去,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神一如既往的犀利冰冷,「歐陽藍昕,你听清楚了,朕要這個孩子,朕要他平平安安,朕要他長命百歲。你若是敢動他,朕……朕一定要……一定要拋盡你歐陽家世代祖墳,將他們統統挫骨揚灰,生不安寧,死不安心。」

「秦天灝——」,藍昕氣得全身發顫,一個巴掌狠狠地打過去。

秦天灝愣了一下,隨即大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歐陽藍昕,你怕了吧,你也有怕的時候,哈哈哈哈~~,你要是不想成為歐陽家的罪人,就給朕老老實實地把這孩子生下來。你休想再有機會傷害他,朕以後會時時刻刻地盯著你,你哪里也去不了。」

「秦天灝,我恨你,我恨你」,她再也忍不住,哭得撕心裂肺,一拳拳用力地捶在他的身上,不停地重復著,「我恨你,我恨你……」

他低頭看著她,眼楮一直沒有離開,一絲苦澀的滋味在鼻尖游走,眼眶里竟有水波流動,終究,他將一切都隱藏了下去,任她一拳拳打著自己早已傷痕累累的身體,脆弱的肺葉被震得仿佛要散掉了一般,他強忍著,仍是輕咳了出來,舌尖竄上了一抹咸腥,他咬緊了唇關,苦苦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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