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世蓮 第一章 鳳凰涅槃

作者 ︰

楔子

黃花深巷,紅葉低窗,淒涼一片秋聲。

她從未心動,她不願像母親一樣,一生只為一人而活。滿腔愛意隨火葬的煙霧隨風散去,一世情思在狹小的盒子中獨自寂寞。

聞窗外風吹飄絮,。

她只是她,她只有她,被父親拋棄的她,不被父親承認的她。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在黑暗中徘徊,卻遇見陽光。

梧桐葉下的相遇,她不會忘記。

她學會如何去愛,像個正常女子去愛。她似乎理解了母親,為何臨死也不放手。

愛如曼陀羅,愛的越深,中的毒也越深,直至不可自拔。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她開始渴望,擁有一個溫暖的家,不大的房子,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他每天沐著夕陽歸家,溫柔地對她說︰

「我回來了。」

但渴望終究是渴望,他一直都傻傻地活在自己的幻夢中,夢醒,人逝。

漫天的雪遮掩住了視線,厚厚的冰層讓人舉步維艱,數千年來無人拜訪的雪山聖潔的無法正視,除了風聲,還是風聲。巍峨的山脈,冷冽的輕光,無盡的沉默,死寂冷清的雪原以它獨有的方式拒絕他人的靠近。

孤獨,是這不變的色彩,風,是這永恆的旋律,它用無窮的冰雪,冰封住了自己的內心。

只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敢挑戰它的權威和恐怖。在銀色的雪原中,妖媚的紅色打破了它千年不變的顏色,滴滴的鮮血,染紅了如玉的雪。女孩裹著銀色的裘衣,奔跑在雪地中,融入了漫天的雪中,似乎她本來就屬于這里,只是從她足尖綻放出的朵朵血色玫瑰提醒著人們,她的存在。

痛苦的喘息聲穿過不斷的風雪,清晰地傳到耳畔,撞擊著心。

未月兌稚氣的面容有著死一般的慘白,不知她是如何支撐到現在。嬌小的足,紫色透著詭異的血紅。

她不曾停下,奔跑,是她心中唯一的目標。奔跑,迷失在雪的迷宮中,被雪女勾去靈魂,永生留在孤單的雪中,擁有不變的容顏,停止的時光,存活在時間的夾縫中,直到天地毀滅,江水倒流,雪山湮沒。

一絲陽光闖過厚厚的黑暗,清脆的聲音試圖喚醒她昏睡的靈魂。女孩追逐著陽光的足跡,稚女敕的小手固執的想抓住它。

「小姐,小姐,小姐」

床上的女子緩緩扇動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睜開眼,黑色的瞳眸,閃著璀璨的光芒,入眼,便是焦急的清秀面容。

「怎麼了?」蘇莫悠好笑的望著焦急的婢女,只是輕輕一笑,足以傾國傾城,盈盈目光流轉,瀲灩的光彩燦如朝霞,令小小婢女一時看呆。

「眠秋,你又傻了。」莫悠嗔笑著點了點小丫鬟的額頭。

「因為小姐好漂亮!」眠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嬌俏一笑。雖然已經和小姐相處了7年,但她還常常被小姐的美麗所震撼,小姐一定是天下最美麗的。小小的丫鬟心里一直這樣想著。當初被好賭的爹賣入蘇府時,曾忐忑地怕遇到一蠻橫的千金大小姐,沒想到遇到了小姐,想到當時的驚艷,眠秋綻放出傻傻的笑容。

蘇莫悠無奈的看著迷糊的小丫環,知道她又神游太虛去了。

「我又做噩夢了。」莫悠定下神思,拉緊了汗濕的單衣,是一個陳述句。

「恩,小姐,你還可以嗎?」。眠秋收回不知飄到哪兒的思緒,擔憂的問。「好多了,你去幫我端碗水來,我渴了。」

小丫鬟連聲道好,沖沖地奔向廚房。

莫悠披著淺綠色紗衣,一頭微濕青絲散散披在肩上,光潔白皙的面容,嬌媚如月,璀璨深邃的眸子如透徹的冰雪般閃著銀光,望向光滑的銅鏡,一張我見猶憐的傾世面容,只是眸間閃耀著的寒冷遮去了所有的柔弱之感,清冷的光芒如深冬的冰雪,一下涼入骨髓。

過了太久的安逸生活,不覺竟讓她忘了過去的黑暗,仇恨和鮮血,忘了她是個殺手,她有著比前世更美的容顏,有著愛她的人。

「方夢瑾,」她喃喃念道,她有多久沒听見這個名字,現在她名為,蘇莫悠,江南蘇員外的千金,即將及笄的柔弱女子,她有著嬌美的容顏,卻有著兩世為人的成熟內心。

不過,她喜歡這兒的溫暖,父親沒有萬貫家財,卻格外慈祥,這個不知名的朝代,平靜溫暖的生活漸漸暖化了她冰封許久的內心。竟對這個身體的主人產生一種愧疚之情,她奪去了本應屬于她的生活,家人。

「已經是卯時了,我該去給父親請安。」莫悠轉念一想。

喝完蓮子湯,莫悠身著一件水藍色拖地煙紗逶迤長裙,束一玉白色流蘇腰帶,淡藍軟紗輕輕挽住縴腰,寬大的水袖袖口繡著欲飛的蝶,裙擺待放的梅花星星點點,襯現出裊娜的身姿。水藍色的發帶懶懶束著一頭青絲,只一支蝴蝶步搖,搖曳生姿,洋溢著青春的色彩。輕移蓮足,涼亭回廊,假山流水,青石為階,鵝卵為徑,水光瀲灩,拱橋雅致,鳥清啼,花香散。縱不是大富人家,蘇誠卻極愛江南園林的韻味,請來名工巧匠特意修建了這一個後花園。

她來到書房,檀木散發出幽幽清香,輕輕推開門。

俊雅的中年人望著賬簿,一臉肅穆。依稀看得出年輕時玉樹臨風的英俊模樣。慈祥的面容格外無害,就像一位寵溺女兒的中年父親般平凡。

「爹,女兒給您請安。」莫悠緩緩福了子。

「你來了。」蘇誠听見莫悠的聲音,眉宇間的愁緒煙消雲散,笑著向她淺淺一點頭。「不是說過父女之間不要如此拘謹。」言語間全是寵溺。

「女兒當然知道,只是來看看爹。」盡管明白蘇誠對她的關心,卻無法擺月兌前世的陰影,戴上了虛假的面容示人,她也忘了真實的自己是怎樣。就讓她好好扮演好這個孝順的女兒,以緩解一下心頭的愧疚之情,畢竟這原本不屬于她。

「爹,發生了什麼事。」敏銳如她,怎麼會發現不出爹的愁緒。

「無事。」蘇誠淡淡一笑,「對了,你即將及笄,希望什麼禮物?」蘇誠巧妙地轉開話題。

「莫悠只希望陪在爹爹身邊。」莫悠甜甜一笑。

蘇誠不由一愣,三千佳人,也不如這一笑的風華,萬千光芒只聚在她身上,縱是驕陽明月也失色,眸光流轉,閃閃光芒,魅惑人心,素雅衣裙掩不住出塵的氣質,絕代的風華。好像她。佳人容顏再現眼前。

「爹,爹,你怎麼了。」莫悠好奇一問。

「沒,沒,沒怎麼。」蘇誠听見自己故作鎮定的聲音,不由內心苦笑,佳人已去,且心不在我,是屬于那個尊貴的人。

「你好像你娘。」蘇誠出神的望著莫悠嬌艷的面龐,溫柔一嘆。

「爹,娘長什麼樣。」莫悠好奇出聲詢問。自從認識爹,爹有時會望著她發呆,待她詢問,常回答,她像娘,卻從來不說娘長得什麼樣。大該也是位絕代佳人,不然爹不會思念她這麼多年,沒有續娶,納妾,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實屬難得。

「她很美」注意到自己的出神,蘇誠急忙住嘴。

「爹」莫悠試探著著輕喊。

「奧,對了,我今天要和張掌櫃商談一下進貨的事宜,你和眠秋上街看看禮物,中意了就買下來,送到府上,讓管家付錢。」說罷,便匆匆走了。

莫悠緊緊盯著蘇誠匆匆的背影,若有所思。

風輕輕吹動如湖水般寂靜的空氣,古致的香爐飄散出淡淡的檀香味,煙霧繚繞,蒙住了人們的心,遮掩住了一切,偌大的書房,久久沉默。

桌上的賬本被風翻動著,似乎想一窺秘密。

「對了」莫悠一個激靈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蘇誠走的太匆忙,忘記鎖上賬簿,不比其他老板,蘇誠從未有過把唯一的女兒培養成繼承人的想法,也不中意他人,甚至不讓她接觸賬本,今天,爹如此奇怪。想到剛進來時蘇誠的愁緒,難道今天爹的不尋常與賬簿有關?

蘇莫悠急忙拿來賬簿,雖說今生沒有接觸過賬簿,但前世她也曾管過前世父親方陌公司的財政,比起上千人的大公司,蘇誠的小小商鋪實在是小菜一碟。想到這兒,她是否該感謝方陌給予她的魔鬼訓練,足以讓她獨自一人也可以生活在這個陌生的朝代。

莫悠翻開賬簿,細細看著。突然,嬌美的面容失去了血色,一片慘白,眸子陡然睜大︰

「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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