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世蓮 第十五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作者 ︰

蘇莫悠扶著嶙峋的石壁,慢慢向洞中挪動,讓自己的眼楮適應黑暗。

不久之後,才望清洞中事物。

一條河流徐徐向深處流去,頭頂是千奇百怪的石筍,晶瑩的水滴順著潔白的石筍緩緩滑下,滴答,一聲,滴落于河水,消逝于水面。

白色?不對,在黑暗中她最多只可以看見物體的形狀,怎麼可以看得見顏色?

蘇莫悠上前細細看著,卻發現,石筍散發著淡淡的銀白色的光芒給人一種寧靜安詳的感覺。

望著時,只感到手上一陣刺痛。心中大驚,伸手去模,濕涼的液體佔了滿手。

滴答,滴答,順著手滑下,滲入石層。

突地光芒大作,熠熠生輝,溶洞頓時一覽無余。水流的流速急促起來。

一股氣流霸道地從丹田撒開來,瘋狂地似流水一樣流動,不听話的到處亂竄,打破了自己這麼多天身體內早已習慣的氣流的行動方向,來勢之猛,讓她幾乎承受不住。身子猛地一彎,氣血逆行,眼前一昏,腦子似乎被什麼撞了一樣,一口鮮血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口,口腔中頓時彌散開濃厚的血腥味。

若此時有人在一旁,就會看見,一襲白衣的女子,面色蒼白地斜倚在嶙峋的石壁上,眼中氤氳著迷蒙的水霧,泛著淡淡的紅色,一縷血絲誘惑地粘在唇邊。大片大片的血魅惑地綻放在雪白的衣裙上。

蘇莫悠此時卻無暇顧及自己的形象,她體中的氣流像一把把利劍狠狠刮過經脈,想要揮劍斬破所有的束縛,重回到天地之中。疼痛剝奪了她所有的感官,所有的疼透過所有的神經真真切切的轉到她的大腦中,她已經失去了思考的權力。她狼狽地滑到地上。

這個地方果然是自己的克星,自從轉世到這個世界,就沒發生過好事。蘇家的滅門,自己的墜崖,神秘人的襲擊,明明自己以前的功夫完全可以應付一切,現在卻落到這種狼狽境地。不過,既然來了,就要好好闖出一番天地,不然怎麼想那個臭男人證明,即使被他背叛,自己也可以毫不顧忌地好好生活呢?怎麼可以在這第一級的時候就沒命了呢?我可是要殺死最後的大boss的,不完成這個任務,我怎麼升級啊。想著,蘇莫悠扯出一絲笑非笑的笑容,眼神中突然燃燒出一噴小火焰,小宇宙熊熊燃燒起來了。

她扶著石頭,勉強的站起來。自己身體中這種奇怪的現肯定都是因為木頭那個奇怪的藥,等著吧,我出去以後一定要把你揍得你爹娘都不認識你,應該在他眼楮上打幾拳呢?兩邊各打一下,那不就成了國寶嗎?不行,太便宜了他了,這種應該蘇莫悠奸詐一笑。

洞外焦急等候的木槿楓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最近我有受涼嗎?奇怪。」木槿楓渾然不知的抓抓腦袋。

懷揣著出洞後就要把木頭揍得毀容,最後燒成木炭幻化成co2的美好願望,蘇莫悠轉移了自己對于疼痛的感受與試探,艱難的前進。

卻發現似乎有哪里不對勁。低頭一看,水流已經漫道了自己的鞋子,沾濕了鞋尖。

不對啊,記得剛入洞時,這水流明明離自己很遠的啊,怎麼才這一會兒,就已經靠得如此之近。

正思索著,水流似乎又靠近了自己,已經沾濕了鞋面。

難不成這兒的水會成長,到最後把自己淹死?

蘇莫悠頓時被自己的可怕想法一驚,水卻似乎相呼應他的想法瞬間模到了腳跟。

天哪,這個木頭居然又向自己掩藏了這麼重要的事,絕對饒不了他。

洞外的木槿楓覺得越來越冷了。

「怎麼回事,早知道應該多穿一件衣服出來的,水之洞本來就是陰寒之地,她沒事吧。」想著,不由向黑黝黝的洞中望了一眼,「那麼強悍的人,絕對沒事的。」(作者吐槽︰果然是木頭,她沒事,你絕對有事,保重)

該死,得快點了,蘇莫悠望了望不知停止的水流,皺起了眉,加快了腳步。說是要把木頭燒了,但也得先出去再說。

那股氣流好像平緩了一點,莫悠好奇地模了模心口。

洞中的光好像也黯淡了,水流上升的速度似乎也變慢了。

蘇莫悠微微眯起雙眼,這水流的流動速度,似乎和自己體內的氣流的速度有著什麼神奇的關系。

不管不顧自己的不適,壓著一口氣,蘇莫悠強行把已經安定下來的氣流激怒,如針一般的疼痛立刻如風一般襲來。

果然,水流上升的速度又變快了。蘇莫悠得意一笑,抹去唇邊的血。

這洞再厲害還不是被自己看穿了。先用很奇怪的方式得到入洞者的血,啟動機關,以水流模擬入洞者體內真氣的流動方式,真氣的流動習慣如同指紋,沒有一個人是一樣的,憑一個人的真氣就可以了解她的強弱,她的脾性。木頭是怕自己體內的真氣太少,讓這個洞捕捉不到才會給自己那個藥丸吧,但在增強真氣的時候也會擴充經脈,如自己挺不過,現在自己就得去見如來佛了。

不管了,現在不是沾沾自喜的時候,先要想辦法走到洞的最深處才行。蘇莫悠心念,按捺住不安分的真氣,水流的速度也平緩下來,快步走向深處。

越向洞的深處,周圍就越滑膩,青苔密布在石壁上,河水泛著幽藍的光芒,遠處水滴濺落的聲音是如此的空靈,飄渺,如悠悠的笙簫和鳴,帶著無盡的憂傷和惆悵,婉轉纏綿,令人心中頓時無限悲涼,內心的感傷像一個急轉的漩渦,似涌起的浪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中翻江倒海,凝聚起來,視線頓時模糊。耳畔似乎傳來如此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讓她不由顫抖,怔在了原地。

「諳兒,你可安好?」

諳兒是她前世的小名,是只有媽媽才會喊的小名。那個聲音是如此的溫柔,是如此的哀傷,觸動了心里最柔軟的地方。這十五年,無數次午夜夢回,就盼听見這樣的聲音,感受媽媽再一次的觸踫。

「我好想你,媽媽在這兒好冷,好孤單。」那我來陪你,蘇莫悠腦海中頓時響起這樣的話語。是的,我好想來陪你,听你說話,看你微笑。若再來一次,不會和你吵架,不會讓你一人出門,不會讓你消失在車輪下。我想去陪你,我不會再嘲笑你對爸爸的痴情,因為我也像你一樣傻傻的愛上了一個混蛋,像你一樣,只是我到了另一個世界。媽媽,你是不是也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我曾經無數次這樣想過。希望你仍活著

若你冷了,我來陪你。大滴大滴的淚水奪眶而出,無法控制,也不能控制,衣襟沾濕,遮擋住了眼前的世界。抽泣的聲音從口中溢出。

蘇莫悠如無助的孩子,癱軟在地上,蜷縮著,任淚水肆虐。

「我也好想你。」再也抑制不住,來自靈魂深處的悲鳴直指蒼天。

「怎麼了?」听得洞深處隱隱的聲音,木槿楓頓時慌了。他知道水之洞會出現一些是練功者心神不定的畫面,但憑莫悠的心志完全不用擔心。

對了,往往最是堅強,他的弱點就最脆弱,她的心思越復雜,心中的秘密越多,越容易被迷惑心神,被幻想趁虛而入,受的傷害就越大。

紅塵繁亂,貪嗔痴欲躁,誰無煩惱?家破人亡,懷才不遇,背叛,欺騙,殺戮人心從來都不是硬如鐵石的,總有最柔軟的地方。而水之洞正是利用了這一點。選擇入洞修煉的人都是迫不得已,心中的不甘,多年修煉不得的抑郁,更令人有可乘之機。

不由想起前幾日蘇莫悠那凌厲的眼神,想起她不明不白的來歷,想起她身上猙獰慘重的傷,她心中的痛苦必比常人多了無數倍。

若因自己的一時大意,真害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子命喪黃泉,便是刀山火海,自己也隨她去了。上窮碧落下黃泉,哪怕拼盡所有,也要尋著她,即使用自己的一生痛苦,也得賠了她。不使她在那陰冷潮濕的地方受了苦去。

「諳兒,媽媽好想你。」

「諳兒,過來,過來陪媽媽,媽媽在這兒好孤單,好冷。」

「諳兒,過來。」

視線模糊,蘇莫悠隱隱看見一只白皙嬌女敕的手溫柔向她伸來,徐徐攤開掌心,如花朵開放,像在召喚她,呼喚她,

「過來,我的孩子。」

媽媽溫婉的面容似就出現眼前,嘴角一抹淡淡的笑。

莫悠恍恍惚惚地伸出手,想去夠到那只手,去觸模無限的溫暖。

體內的真氣頓時不安分起來,竄向心脈,不停的膨脹,想要斷開這個生命的唯一。

「媽媽。」不知覺地突出這兩個詞語。

媽媽的笑意彌散開來。

「來,我們離開這兒。」

莫悠把手往前伸了幾分。

不堪這麼多的真氣的來襲,經脈像脆弱的細線,被無盡拉伸,仿佛只要再加一絲力氣,就會蹦地掙斷,再送這個女子去阿修羅地獄,永無蘇醒之期。

蘇莫悠迷迷糊糊中只覺得那美麗的容顏又離自己近了幾分,想要把自己擁入懷中。

虛弱的臉上揚起悵惘的微笑,淡淡的哀傷,眼神飄渺,迷茫,似在回憶什麼,似在告別什麼。

突然使盡全身僅余的氣力,猛地將手伸向前方。

空中飄著的虛幻的臉掩飾不住自己的得意。

「來吧,孩子,我們,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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