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不知何時下起了雪,北風猖狂,夾雜著雪吹打在厚厚的落地窗上。呼嘯的聲音大部分被窗簾的縴維所吸收,再滲透到芝慧已經混沌一片的頭腦和身體時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透過紫色天鵝絨窗簾那條窄窄的縫隙,她看到玻璃外面凝結了片片白雪,而里面卻是一場即將要爆裂的沸騰,所有的水分都被他榨干,蒸騰而出,在玻璃上聚集成水珠,越聚越多驟然承受不住重量而滑落,仿佛一滴滴淚。
一邊是冰冷,一邊是熾熱。一邊是海水,一邊是火焰。睜開眼是地獄,閉上眼是天堂。整個世界,似乎都已經瘋了。
她不知何時昏睡過去,只記得在雙眼再也沒有睜開的力氣時,他終于叫了她的名字,「芝慧……」那兩個字仿佛是從他的喉嚨深處發出來,是達到頂峰時的申吟,悠長而纏綿。她欣然的合上眼楮,瞬間洶涌的淚水,透過那道阻擋,化作一滴滴晶瑩。
昨夜的事情唯一在喬沐控制之內的是,他先于芝慧醒來。那人軟軟地攤在凌亂的床鋪之間,半靠在他的懷里。濃密的睫毛在眼圈上投下一圈陰影,神色柔和安寧,不似醒來的時候的那種倔強。他忍不住俯身親吻她的眉心,然後定了定心,起身套上褲子。被子被他無意中帶起,露出了她半個身子。昨夜他瘋狂的吻痕,在她白皙的身軀上已經變成了青紫,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喬沐有些驚詫自己竟會如此失去控制,只是匆匆地掃了一眼她白皙的嬌軀,他的剛剛才平穩的呼吸又有些紊亂。輕吐一口氣,穩定自己,伸手替她蓋好被子。在散亂一地的衣物中找出襯衫,看見那一堆的褶皺,他不由得皺起了眉。
芝慧家里有很多他的衣物。打開衣櫃,喬沐卻一時不知該從何找起,面對著層層抽屜,他有些犯愁,卻听她的聲音。
「襯衫在左手邊第三個抽屜里。」那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坐起身靠著床頭,神色還有些倦怠。
打開抽屜,那里果然整齊地疊放著他的襯衫,還按照顏色的深淺做了簡單的分類。喬沐找出一件和滿是褶皺的那件相同的色系的,套上身,手卻像是不听使喚似的總是系錯扣子。芝慧無奈朝他勾了勾手,喬沐會意靠了過去。她起身幫他一枚一枚的系好扣子,從下至上,最後整理好領子,抬頭對喬沐褐色深邃的眸子,波光浮動。
她這樣與他靠近,只擁著一層薄被,露出半截雪白的背脊,溫潤幽香的氣息輕拂他的脖頸,撩撥的他有些不能自已。襯衫已經幫他整理好了,她又靠回床頭,一副沒力氣的樣子。
「回去幫我準備一份解約書吧,我不能再留在樂娛了。」
一切歸為現實,他明白昨夜不是重新開始,而是為以前補上一個結尾而已。
「這樣的事情還用我準備嗎?」。他又恢復了那副總是不耐煩的樣子。
芝慧無奈解釋︰「畢竟我們的事情公司也是知道些的,你不批下面可能不敢放人。」
喬沐與她之間,對外絕對隱蔽,但是樂娛內部里的一些高層還是知道的。畢竟這麼多年受他關照,就算沒有明確承認過他們之間的關系,那些混跡與娛樂圈多年的人又怎麼會毫不知曉。
「真是麻煩,那我回去安排一下。」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她無奈淺笑︰「全世界都要圍著你轉了,還嫌麻煩。」
喬沐凝視她嘴角下的梨渦,這樣的笑容以後就與自己無關了。
「那我走了。」他拉開門出去,沒在回頭看她一眼。
「嗯,再見。」心髒好像裂了一個縫,不敢輕易呼吸,怕絲毫的動作都會讓那個脆弱的東西碎到不能拼揍。
「再見。」他終究是沒有回頭,那扇紅木緩緩合上,發出沉重地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