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平凡連牙齒都在打顫,不斷的重復著這一句話。
深夜的醫院很寧靜,她蜷縮在長椅上,哆嗦得厲害。
昏倒前的那一幕反復在腦海中回放︰劉瀟瀟躺在浴缸里,蒼白的臉色被燈光照得幾乎透明,她的身畔不斷有水溢出來,在地上緩緩的流淌,蜿蜒成一道道詭異的曲線,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腥味,那些水漫到她腳邊,是淡紅的……
「啊--」她再次尖叫,抱住了頭顱。
不要!不要再去想!
卻控制不住自己。急救室上的紅燈還在亮,她覺得自己像陷入了一場噩夢,怎麼也醒不過來。
昨天還好好的,和她聊天,與她談笑,怎麼會……突然、突然就?
她收緊了臂膀,像個襁褓中的孩子,圈住身子。走廊盡頭,有腳步聲。
陸宸趕來,遠遠的離她還有三四米就停下了,靜靜的看著她。她也從臂彎里抬頭,迷惘的看著他,眼神里仿佛沒有焦距,只是看著某個方向。
過了一會,他突然邁步,幾個箭步走到她面前,緊緊把她按到自己懷里。他的風衣那樣寬敞,將她半個身子都裹了起來。他的手也是恰到好處,溫柔的撫模著她背脊。
「沒事了,沒事了……」他一直重復這句話,好像在安慰她,又好像在對自己說。
手術很成功。劉瀟瀟止住了血,生命無憂,但右手的神經切斷太深,已經無法接合。她的右手,從此等于廢了。
听到醫生這樣說,平凡伏在陸宸懷里,又默默的哭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那晚,她一直反復的這樣問他。他竟然心虛得無法回答。
陸宸送她回家,她死活不願踏進洗手間。于是陸宸用水盆接了溫水,拿到臥室給她擦臉。
她坐在床沿,他就站在她面前,仔細的為她擦干淚痕。柔軟溫濕的毛巾擦在臉上,她舒服得閉起眼楮。
過了一會,他已經端著盆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杯牛女乃。
「喝下去比較容易睡著。」
他把牛女乃遞到她手中,還是溫的。
平凡吸了吸鼻子,一口氣全喝下去。躺在床上,一閉上眼,黑暗里就有一處開始流淌,蜿蜒的紅色,一點一點向她靠近,她驚恐的尖叫,可是發不出聲音,那紅色那樣切近,血腥的味道仿佛就在鼻尖……
她猛的睜開眼,陸宸還守在床邊,背心濕涼涼的全是汗。
「我睡不著……」她的聲音幾乎帶了哭腔。
陸宸看著她,疼惜的眼神,眼楮里還帶著血絲。他大約也好幾晚沒睡好,疲態盡現。
最後,他嘆息著起身,從抽屜的最深處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片乳白色的藥片給她。
是安眠藥……他竟然一直都存有安眠藥……
顧不得深究原因,她只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猶豫的就吞了下去。
她終于得以睡著,就如同跌進一塊巨大的海綿,明明被密密的包圍著,卻依然沉沉的墜下去。
(如果今天的鮮花能多出五十朵的話,咱就多更,咋樣?咳,我真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