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熟悉的樓房;曾經踏足過的街道。現在看來,竟多了分陌生的感覺。春央街,曾幾何時是她宋子瑤最感溫暖的地方,母親溫婉的笑容,焦急等待的身影是春央街里最美的風景線。可是,隨著母親離世和她的搬離,她便再也沒有踏足過那條盛滿她童年記憶的街道了。如果剛剛沒有坐上徐斐的車,也許春央街真的就此與她的生活永訣。
回憶,最是悲苦交織的回憶。此刻,淚竟是不由自主的滑落。是不是因為太久沒哭,生活強要她記住淚水的味道,所以淚線才會突然的發達?
一包紙巾不知什麼時候起出現在她身側。宋子瑤回頭看了眼一臉淡然的徐斐,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陣溫熱。也許她應該感謝他。雖然他表現冷淡,但是在這樣脆弱的夜晚,一包紙巾,一個可以靠著哭泣的肩膀,已足夠讓她依賴。現在這樣想想,歉意又再徒升,她或許至少應該跟他說聲感謝的。
「謝……」提到嘴邊的話剛要說出口,徐斐卻突然的剎住了車。
「為什麼停車?」宋子瑤問得不知所以,完全沒留意到窗外豎著的那此指示牌正大大的寫著「春央街」三個大字。
「到了!」徐斐皺著眉簡短的回答。
她在想什麼?是否還在想著那個他?
「到了?」宋子瑤求證似的望向窗外,當發現那塊再清晰不過的指示牌的時候,她不禁為剛才的失神而懊惱。想說什麼,但發現徐斐已先她一步下了車,無奈,便只好跟著下了車門趕上他的步伐。
徐斐步伐很快,仿佛是有目標的向前走。宋子瑤跟在他身後,心里疑惑愈來愈多。最于,在一幢矮小的房子前面,他停了下來。借著路燈,宋子瑤看清了眼前的建築物,當發現這里竟離她以前的家只有五十米不到的距離時,她心里不禁訝異︰
徐斐,為什麼要帶她來這里?
沉默了半晌,徐斐終于開口︰
「宋子瑤,記得這地方嗎?」。他並不看她,只是雙眼緊緊的盯著眼前的那堵牆問道。
「當然。」這是她少年時期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她怎麼會忘記。
「那麼,你是否還記得曾經退縮在這牆角的少年?」這次,他轉過了身,認真的對上了宋子瑤的眼楮問道。
徐斐的話就像一把鑰匙,輕輕的打開了宋子瑤記憶的大門。牆角、退縮的少年,步步逼近的小混混,還有背著書包要回家的她。記憶的閘子一旦被打開,所有的回憶像電影回放一樣,慢慢的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她記得那個被欺負的少年,記得他有一雙倔強不服輸的眼楮,也記得自己的「抱打大平。」她印象之所以如此深刻,是因為她隨身佩戴的紅色幸運繩便是在那個時候不見了的。
等等!幸運繩?她記得徐斐的左手腕上有戴著一條跟她那條想像的幸運繩。難道……難道徐斐就是那位被欺負的少年嗎?像是求證般,宋子瑤忙拉起徐斐左手的襯衣審視。
沒錯,那的確是一樣的紅色稜角幸運繩,不!確切的說,那的確是她遺失了的那條幸運繩。她現在幾近可以肯定,徐斐就是那名受欺侮的少年。
「是你!」宋子瑤肯定的望向徐斐。
徐斐不語,只定定的望向她。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里?我能不能想起來這重要嗎?」。宋子瑤不解,過去,他們二人即使有過那麼的一兩次交集,可是于生活而言,這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偶遇罷了。
「對我而言,重要!」這時的徐斐,眼神里閃爍著一股執拗。
或許她現在還不能理解,但對于那時年少的他而言,她曾經的神情,她所說過的話,都如此深刻的被他烙印在心中。找到她!是這十幾年來除了復仇以外,唯一能讓他振奮的事情。
像是被迷惑般,宋子瑤定在了他執拗的眼神下,突然間,她心里多了一種既是悸動又是害怕的感覺。不!意識到這可怕的事實,她忙把頭別向一邊。或許她可以把這種可怕的悸動歸咎于她此刻的脆弱。
她的神情變化一一落入了徐斐的眼中。
「為什麼?我們之間甚至談不上認識。」調整好內心的波動,宋子瑤轉過臉來問道。如果不是徐斐一再的給她提示,也許到現在她也不會記得,他曾在她過去的生活里出現過。
「我記得你,一直都記著。」
徐斐直逼著她的眼楮,好像想從她的眼神里掏出點什麼。
「我累了,送我回家吧!」這樣的氣氛太曖昧了,宋子瑤恨不得馬上逃離開來,便快速的轉身向車子的方向走去。她現在的思緒太混亂了,她什麼都不能想,也什麼都不想去想。
徐斐靜靜的站在原地,慢慢地看著宋子瑤的身影走遠。這是她第三次背對著他離開。但是,也將會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