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天仙公主 第七十三節 進宮1

作者 ︰

凝雪軒中,汐雪正在臨摹王羲之的蘭陵貼。

魍突然現身,看著正在專心臨字的汐雪,欲言又止。正要離去,卻听到一聲︰「什麼事?說。」

魍轉過身來,看汐雪手不停筆仍行,有些猶豫︰「雪兒,有個不太好的消息。」汐雪沒有說話,等著魍繼續說下去。

魍看汐雪沒有反應,才繼續說道︰「雲皇連續三日買醉,今日更是醉不知醒,由風王(歐陽文廣)暫代朝政。」聞言,汐雪筆下一歪,好好的一張紙上,頓時多了一筆濃墨,一幅蘭陵貼自此前功盡棄。

看到汐雪那一挫筆,魍看了看外面才說道︰「現在風王正在外面,想見你。」

「不見」揭起那張已經失敗的蘭陵貼,汐雪輕輕一甩手,便鋪在了身後的地板上。整一幅蘭陵貼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可惜那濃濃的一筆,讓一幅字帖失去了觀賞性。可惜,可惜!魍看到這敗筆的蘭陵貼,靜靜地退了下去。只剩下汐雪一個人在房間中。

中毫在手,沾滿墨汁,略微思索,便寫下了這六十字的靜心訣︰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

心宜氣靜,望我獨神。

心神合一,氣宜相隨。

相間若余,萬變不驚。

無痴無嗔,無欲無求。

無舍無棄,無為無我。

寫完,便也像剛才一樣,將紙鋪在地上。這幅靜心訣用得是正楷,端端正正一絲不苟,字中的大氣毫無遺漏地表現出主人的氣質,但是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這些字略有些潦草,改提筆斷墨處卻仍一筆拉下,似乎表達了主人心中的猶豫不決。

不會兒,又一張紙落下。這次是一百九十字的靜心經︰

莫嘆天之晴好,不畏日之灼滔。

步輕輕欲何往,踏人間之正道。

炎光無遮,片雲飄飄。

將休將休,前林茂茂。

休矣休矣,陰陰翳道。

解衣而松懷,迎風之西東。

有清風以盈袖,落星花于懷中。

願坐休于樹下,瞰天鶴之飛沖。

飲葉下之凝露,啖青果之甜津。

心靜心靜,涼風輕輕。

閉目以滋神,感萬籟皆寂靜。

且忘人間之灼色,獨窺心中之明清。

拒萬物于身外,攬天下于胸心。

且罷且罷,汗息暑清。

既懷心中之茂林,何懼炎之益精。

前幾行,仍有該斷不斷的猶豫,但是到後面,越來越干脆利落,字正方圓,橫豎撇捺,勾折提彎,處處處理得正到位,這次雖是行書,快卻不亂,簡而不歪。未干的字跡表露出主人現在平靜的心情。

只是,外面不平靜……

歐陽文廣帶著二十四侍衛硬闖,凝雪軒門處的十六暗衛正在抵擋,四大金牌暗衛和依茗依影依舞三人守在中間,歐陽文廣等人被十六暗衛擋在凝雪軒外圍。真是麻煩,動不動就要阻攔來人,這凝雪軒是越來越不寧靜了。

「還不送客?」後院傳來一聲平靜無緒的聲音。魑魅魍魎一驚,已經驚動到了汐雪,四人連忙出手,十六暗衛見自家門主都動手了,更是奮力抗敵。歐陽文廣被突然增加的壓力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退到一旁用內力將聲音傳到後院︰「皇弟文廣,還請皇嫂出來一見。」

皇嫂?依茗依舞依影三人一听嚇了一跳,怎麼回事?雪兒什麼時候成為了雲國皇後了?驚訝歸驚訝,三人即刻圍上了歐陽文廣︰「風王,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別詆毀我家雪兒的名譽。」

歐陽文廣對著三個女子,很是費力,卻依舊說道︰「本王的皇兄非皇嫂不立,難道世界上還有誰敢和我歐陽皇家搶人?」

「有,我們」依茗簡單地一句話打斷了歐陽文廣的話,依舞趁歐陽文廣抵擋不過,一點封了歐陽文廣的穴,「回去告訴你皇兄,我家雪兒並不是非他不嫁,如果不能給雪兒全心全意的幸福,讓他別來惹雪兒。」

歐陽文廣帶來的二十四侍衛已經被凝雪軒的十六暗衛制服,「風王,我凝雪軒不喜歡外人擅自闖入,沒有人喜歡住在嘈亂的地方對吧?」依影好心地「提醒」著歐陽文廣。

歐陽文廣看著後院︰「本王知道了。」毒仙的言下之意,他自然很明白,如果再來凝雪軒打擾,那麼他們就會走。可是皇兄怎麼辦?從來都沒有看過皇兄如此失魂落魄。當年大皇兄一派在父皇面前拼了命地給皇兄找麻煩的時候,也不見得皇兄如此沒有信心。

現在技不如人,連凝雪軒也進不去,更別說見一見他的未來皇嫂了。又不能用硬的,將逍遙居包圍起來,現在是有求于人家,用硬的怕皇嫂一怒之下遠走他鄉,唉……無奈之下,歐陽文廣帶著二十四侍衛離開了逍遙居。

剛要踏出凝雪軒,只听見那清麗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幾個給我進來。」一驚,連忙回頭,卻被人擋著。只見四大金牌暗衛和醫聖毒仙舞仙三人連忙飛向後院。皇嫂,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連這江湖上心思難測、不甘屈居人下的這七人都心甘情願地听你的使喚?歐陽文廣帶著不解的心思,回到了皇宮。

坤寧宮中,很明顯的一片嚴肅

「母後,她不肯見皇兒。」回到皇宮的歐陽文廣一臉喪氣,皇兄已經買醉好幾日,在這樣下去那還得了?必將國本動蕩。

在坤寧宮中請安的如妃听歐陽文廣這樣說,連忙說道︰「什麼女子如此無禮,連風王都不肯見。這樣的女子又有何品德入宮?」她明顯感到這個女子對她的威脅很大,快要到手的後位,可千萬不能被她搶去了。眼中閃過一絲狠絕,南宮無雪,你別怪我心狠手辣,是你勾引皇上在先的。

太後不屑地瞟過如妃一眼︰「如妃,你先請安吧。」

費玉如听著太後這麼明顯的逐客令,不明白哪里又得罪太後了,將怨氣又怨在南宮無雪的身上,如果不是你這個狐狸精,太後會這樣對我嘛?又不得不擺出一副賢淑的姿態︰「是,臣妾告退。」

歐陽文廣也甚是反感這個女人,看她已經離去,才對太後說道︰「凝雪軒內十六暗衛,兒臣帶著二十四近侍也打不進去。而且皇嫂身邊還有四大金牌暗衛和醫聖毒仙舞仙。皇嫂,不簡單啊。」

太後倒是一笑︰「廣兒,什麼時候皇嫂皇嫂地叫得那麼親熱。」而後又嚴肅下來︰「也不知道,讓這個女子進宮是好還是壞啊。」無奈自己的兒子非她不立,自己倒是要看看是怎樣一個女子,能在自己兒子心中有這樣的一個地位。不管是為了國之根本,還是為了自己兒子的幸福,看來她這個皇太後是得親自出馬了。「廣兒,你皇兄那邊怎麼樣?」

「皇兄…還好。我去時剛剛醒,只不過醒了又喝。」回想剛剛在乾清宮,皇兄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旁邊地上好幾個酒壺。走過去叫他,怎料他一睜眼就是「無雪,無雪」地叫著自己。歐陽文廣無奈,抓著歐陽文詔的雙肩搖著他那軟癱癱的身體,「皇兄,我是文廣,皇兄!」歐陽文廣這一晃,似乎將歐陽文詔晃醒了一些。歐陽文詔看著眼前這個同父同母的兄弟,十分痛苦地叫到︰「廣弟……」

看著歐陽文詔一臉頹廢,歐陽文廣心中一陣淒涼︰「皇兄,我剛才去找過皇嫂了。」想起那個閉門不見的皇嫂,似乎又有幾分可憐自己的皇兄。

歐陽文詔听到歐陽文廣去找過無雪,立即雙眼發光,反抓著歐陽文廣︰「你皇嫂怎麼樣了?」

「皇嫂沒有見我,只不過舞仙讓我給你帶句話︰說皇嫂不是非你不嫁,如果你不能給皇嫂全心全意的幸福,就讓你別來惹皇嫂。」皇嫂要的全心全意,有可能嗎?帝心難測,伴君如伴虎,皇兄如今想統一三國,必須要弄好與朝中大臣的關系,難免要納大臣們的千金為妃,以便平衡朝中關系。皇嫂啊……

「我說了,我會廢除後宮,為什麼她不相信?為什麼她還是不願接受我?」歐陽文詔說著又拿過桌子上的酒往口里倒。歐陽文廣瞪大了眼楮看著歐陽文詔,隨即有搶過那酒壺,「廣弟,走,你走!」歐陽文詔推開來了歐陽文廣,又接著將滿壺的烈酒倒入口中。

歐陽文廣看著這個有些陌生的皇兄,他居然答應要為一個女子廢除後宮,皇嫂,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啊?身為親兄弟,歐陽文廣自然知道歐陽文詔自從那年在迷霧森林外被救後,一顆心便落在了那個救他的女子身上。更是為了那個女子,和大皇兄相爭相斗,幾次險些被打敗,但皇兄都堅強的堅持下去,韜光養晦,直到三年前一戰,讓大皇兄再無翻身之機。皇兄身邊不缺女人,但都是為了需要而留在身邊的,他知道皇兄的心,一直都在那個女子身上,力排眾議,太子妃之位硬是空了一年;緊接著皇兄登基,皇後的寶座又空了兩年。

沒有人知道,皇兄這三年來在母後和眾位大臣的逼迫下是怎樣過來的。好在後來母後理解了皇兄的心思,才幫助皇兄力排眾議。歐陽文廣對他這個未來的皇嫂倒是充滿了興趣。

「廣兒,你去送上一封拜貼到凝雪軒,母後要親自會會這個南宮無雪。」太後的一聲決定,將歐陽文廣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母後,這不太好吧。」想起毒仙的提醒,只怕皇嫂真的會離開夜城,那……

太後似乎看穿了歐陽文廣的心思︰「所以母後才會讓你送上一封拜貼。」

「是,兒臣立即去做。」太後看著歐陽文廣離去的背影,心中幾分感慨︰「南宮無雪,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呢?」多少女子巴不得入宮,她卻連後位都不稀罕,是心計太深?還是真的無心入宮?

在歐陽文廣出宮的同時,一批人悄悄地進入了雲國皇宮。

一個一襲白衣的人影,趁著稍黑的天色,推開了緊閉著的乾清宮宮門。歐陽文詔身邊的太監——萬公公,正守護在歐陽文詔的身邊,見到這女子進來大吃一驚,正要大叫抓刺客,卻發現已經無法叫出聲,也動彈不得了。

來人正是汐雪,走上殿來,看著趴在桌子上醉醺醺的歐陽文詔,一陣心痛。柔荑的手輕輕撩開那幾絲批撒在額前的亂發,那刀削分明的俊臉便出現在眼前。醉了的臉上,還帶著抹不去的痛苦神情,看著身邊地上許許多多的酒壺,無奈地嘆了一聲︰「萬公公,去準備一碗醒酒湯送過來。」然後隨手解開萬公公的穴,汐雪倒是不擔心這個公公會出去叫人,身為歐陽文詔的貼身太監,沒有那麼傻。

萬公公看著這戴著銀色面具的女子,連忙出去。不一會兒,便端著一碗醒酒湯進來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極有可能就是皇上口中念念不忘的「無雪」小姐,雲國未來的皇後。

「你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汐雪將醒酒湯慢慢地灌入歐陽文詔的口中,輕聲地對背後的太監說道。

「是」萬公公聞言,馬上退出了乾清宮,留下了這清靜的宮殿給這兩人。

喝下醒酒湯的歐陽文詔,開始有些清醒,看著眼前的人,還以為是夢境︰「無雪,你終于來了…」在夢中,無雪答應了要做他的皇後,兩人在宮中好不快樂。想著,一只手模上了那朝思夜想的臉摘下了那熟悉的面具。直到銀色的面具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歐陽文詔才又醒了幾分。但他又不願醒,害怕夢一醒,身邊的人就會不見,連忙抱住身邊的人。「無雪,我是真心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你不要走。」

汐雪幾分無奈地被歐陽文詔緊緊地抱著,听著他如被丟棄的孩子般苦苦的哀求的聲音,柔聲說道︰「好,我不走,我不走。」自己,終究還是放不下。

歐陽文詔借著酒興,抱起無雪走進了殿內。汐雪也沒有放抗,她不忍看著歐陽文詔如此痛苦,想不到他身為皇帝,竟為了一個女子如此落魄。歐陽文詔將汐雪放在床上,然後便壓了上去,對著自己心儀的女子,他輕輕地模著那張絕世的臉。低下頭,將自己的唇湊了上去,閉上眼楮,讓自己的長驅鑽入那小巧的口中,享受著丁軟的甜蜜,幾日的思念化作深情,不停地挑逗著,不停地在汐雪的口中攻城略地。更是將汐雪緊緊地攬在懷中,想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直至耳邊響起那輕輕地申吟聲,歐陽文詔喝下的醒酒湯才完完全全地發揮作用。

歐陽文詔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大口喘氣的人兒,臉上布滿了羞怯的紅暈。「無雪!」原來一切不是夢,他欣喜若狂,她真的來了,真的。想著便要繼續剛才那深吻,卻被兩只小手抵在胸前。

乾清宮外,一個身影悄悄地地離去。汐雪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心中一陣明了。

汐雪自然知道,再繼續下去會放生什麼事。只是她還沒有完全想好,她這樣做是正確的嗎?歐陽文詔看著無雪,拉下了兩只小手抵在自己的心窩處。「我不亂來,留下來陪我好嗎?」。

看著滿眼希冀的歐陽文詔,汐雪也被吻得有些情迷意亂,隨著心,本能地點了點頭。歐陽文詔頓時欣喜若狂,輕輕在她額頭上一吻,而後側睡在她身邊。從後面攬著無雪,讓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無雪,答應我,以後留在宮中好嗎?」。歐陽文詔將頭埋在汐雪的秀發間,貪戀著她身上那淡淡地櫻花味,那與其他女子不同的讓人安心的體香。

汐雪沒有回答,她要怎麼說?跟他說我們不可能?她不知道再次拒絕歐陽文詔會變成怎麼樣。答應?心中似乎有個坎過不去。歐陽文詔見無雪沒有回答,心跳漸漸變亂,呼吸也漸漸不穩,他害怕,害怕她會再次拒絕自己。小心翼翼地讓汐雪轉過來,讓她看自己,也讓自己再看著她。

膚如凝脂,面如白玉,艷唇不點而朱,齒如瓠犀,螓首蛾眉。此等佳人,世間難有在相貌上能與之一比,更重要的是她的才智、她的頑皮、她的美已經一點一滴刻在他心中。他決心不會放手,死也不會看著她躺在他人的懷中。不知不覺中攬著汐雪的手緊了緊。

帝王的霸道,帝王的征服欲,帝王的獨尊,此刻展露無疑。可惜汐雪沉在思考當中,沒有發現抱著她的男子,心態已經慢慢轉變。

「無雪,答應我,好嗎?」。男子特有的氣息噴在汐雪的臉頰上,一抬頭是那雙深情的雙眼。「你給我一段時間,等我處理好朝中的關系,我會廢除後宮的。今生今世,我只會寵你、愛你,我會像汐皇一樣,只有一個皇後。」歐陽文詔無比認真地看著汐雪。父皇?母後?如果能像他們一樣,那該多好!想到這里,汐雪輕輕一笑。歐陽文詔看著這足以迷倒眾生的笑容,將汐雪的頭抵在自己的心處。「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我對你的允諾。」

感受著歐陽文詔跳得微亂的心,听著歐陽文詔深情的表白,汐雪臉上飄過幾朵紅雲。「睡吧,明天還要上早朝。」

「好,明天我上完早朝便帶你去見母後。」母後,朕的皇後,朕終于追到了。

明天?恐怕現在已經有人告訴太後了,這雲國後宮,終究還是不如汐國平靜,比如剛才那人,想必是太後的眼線。今日下午,太後的拜貼已經送到凝雪軒,不然自己也不會夜闖皇宮,來看看這個醉鬼。

燈火搖曳,青紗帳內兩人相擁而眠,是那麼的安詳、幸福。只是在這如吃人般的後宮斗爭中,這樣恬靜的夜晚,能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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