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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439滿目山河空念遠
「哎，你這個孩子啊，心軟一點，有什麼過不去呢？小離也就罷了，以後，多讓著邪王一點……」
如姬嘆了一口氣，看著舒亦然不說話了。
「娘。你跟我出去吧，時間不多了，我帶你去找容止水，這樣我們一家就團圓了。」
說著舒亦然伸出手就要去抓如姬的手，但是抓到手的，卻只有一團空氣，什麼都沒有。
「娘……為什麼……」
舒亦然委屈地叫著，看向如姬。
但是如姬看著她，卻退後了一步。
「看著你很好，我就安心了，我並不想再回去了，我不想再見到那些人，人世二十余載，我才知道，這世上，不是只有是非對錯的，也不是除了黑就是白的。」
舒亦然向前走了一步，如姬就往後退了一步。
「然然，你是個好孩子，不必對我的事情耿耿于懷的，我很好……」
稀薄的笑容，綻開在那一張白的幾乎就是透明了的臉上。
舒亦然卻哪里笑得出來？
如姬說想要留在這里，留在這里不就意味著永不超生嗎！？
舒亦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麼如姬要留在這里呢？
「不……娘……你要跟我回去的，忘川里的水這麼急，你怎麼可能會好呢？你跟我回去吧，我們一起回鳳棲山，重新修煉，很快就又是狐族的聖女了，薛子安有什麼好，舒叔玄又有什麼好，他們不值得你為他們做這麼多的啊！」
舒亦然焦急地大叫了起來，但是如姬卻還是溫柔明淨的模樣。
她繼續笑著，卻沒有走近。
「是啊，他們什麼都不好，我救了薛子安，他卻不記得我了，還要想方設法弄死我，我不愛舒叔玄，他就要了我的命，說什麼永遠，然然，他們都不好啊……我一直都知道的。」
「那麼為什麼你還放不下他們，你活過來了，他們又不知道你活過來了，我們回鳳棲山，該有多好……」
舒亦然繼續不余遺力地勸說著，但是如姬只是笑。
「然然，他們不來找我，說不定我會去找他們呢？我在忘川之下，也被沖刷了十幾年了，可是腦子的記憶，卻越發地清楚了，閻君說要百年，那麼我就等著這百年吧，到時候塵歸塵，土歸土，才是真正的解月兌的時候。」
「可是……我想你……是我對不起娘啊……」
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舒亦然看著如姬。
怎麼能有這麼倔強的女子呢？
為什麼她們這麼相似呢？
她想她的倔強，大約是來自于如姬。
血緣，真是奇妙的東西。
沐韶景勸服不了她，她也勸服不了如姬，報應真是屢試不爽啊……
「傻孩子，你從來沒有做錯，即便是沒有你，薛子安也會對我下手的，若是說你有錯，錯的大概也是今日一定要來找我，你害我，把以前的事情都又記起來了，那可是我沖刷了十年才抹去的記憶啊……」
如姬無奈地苦笑著，身體慢慢地變透明起來。
「可是，我舍不得你啊……娘……你跟我回去吧……」
舒亦然想要去拉她，雖然明知道會拉不住，她依然伸出了手。
「然然，你要記得，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你放不下我這樣一個求不得的幻象，本來就已經是很苦了，現在你又要讓我感受愛別離的痛苦，其實也很殘忍啊……」如姬低低地說著︰「凡事強求不得，你我母子緣分，早已經了斷，我很高興，你還能記得我，只是我會更高興，如果我能在忘川之下把這一生的執念都忘記的話……」
如姬的聲音越來越遙遠，舒亦然漸漸開始听不清了。
那一朵雪白的花朵搖搖曳曳，慢慢開始枯萎……
而如姬也開始慢慢地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從透明變到了虛無……
終究，也不過是一個幻象而已。
「然然……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我……辜負了你……你不要辜負了別人……」
最後，連那一個幻影，也消失不見了。
那一朵雪白的花朵，慢慢地被黑色的藤蔓給吞噬了。
什麼都沒有剩下，只有一點點回音……
「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如姬如是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