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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思君令人老11
他拗不過我，終于還是放棄了，然後轉過身，一步一步離我而去……
就在他終將要消失在那一片牡丹花的盡頭的時候，忽然卻又轉過了頭，朝著我的方向，喊道，「那叔叔，還有什麼要對爹爹說的嗎？」
還有什麼要說的呢？
我要說的，她難道不知道嗎？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
我要說的，她都知道。
可是，事到臨頭，我還是有些話想要說出來，即便是用了別人的句子。
古詩十九首里，那個可憐的女人把這首詩送給送給了她那個負心的丈夫。
那我可不可以，把這首詩送給……
同樣負了我的你？
雖然，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
「好，我知道了。」
朝著我笑著揮了揮手，少年的身影，終于消失在了那一片明晃晃的牡丹花之後。
那一枝明黃的牡丹，靜靜地躺在我的懷里。
我抱著花，好像是抱著她。
我多麼想擁他入懷……
不知道，她有沒有會不會听懂我想對她說的話？
彼時，我和她死里逃生，險些就要餓死在那個荒僻的漁村，沒有銀子，孤立無援，我和她睡在最破落的破廟里，每天都只能靠著吃乞討來的最糟糕的食物賴以為生……
那不是生活，更像是煎熬，可是那時候，她每天都會想盡辦法來讓我笑。
她笑著對我說她曾經古怪的身體狀況，那時候她的嗜吃如命，那時候的欲求不滿，那時候把沐韶景當成一碗白斬雞，把楚映淳當成了荷葉月兌骨扒雞，以及沐韶華那一只燒心燒肺的醉雞……
她對我說著那時候對我憎惡，對楚映淳鄙棄，對沐韶華的傷心欲絕，以及對沐韶景的不由自主的迷戀……
她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
雖然不是都是好听的話，但是依然可以讓我砰然心動。
至少她把她的過往拿了出來，讓我分享，沒有半點的隱瞞和回避。
她笑著對我說那些往事，我笑著听她說那些沒有我的往事。
然後，在那似乎無止盡的寒夜里，我們兩個人抱在一起，一起抵擋最難耐的饑餓和寒冷，以及無處不在的寂寞……
那段日子，只有我，只有她……
盡管每天都餓著肚子，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但是我依然覺得異常地開心。
因為我知道，那個時候，她是我的，真真實實，誰也無法奪去。
而現在，她不是我的，也永遠都不會再是我的了……
她是沐韶景的。
她不是這朵牡丹，栽種在那里，就長在那里了。
她不是這朵牡丹，被折到了我的懷里，就是我的了。
我還在期望著些什麼呢？
回憶明明滅滅，我，不能活在她的未來里。
那麼，就讓我活在我和她的回憶里吧。
暮鼓晨鐘，青燈黃卷，我不能從沐韶景的手里把她奪回來。
但是，沐韶景也無法左右我沉浸在我和她的回憶里。
她對我說過，不在乎天長地久，只爭朝夕，而我只爭的是我自己虛妄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