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玦的身形本就挺拔俊逸,這會兒把常服換成華服,再穿了一襲雲卷螭紋的衣袍,更顯得劍眉如墨,幽眸如星,整個人也耀眼得讓人挪步開目。
上官青紫的視線一下子就落到了赫連玦的身上,輕問了出來。
赫連玦這會兒也停了步伐,走進東廂房,在這空庭中就站了下來,身姿魅人得很,听到了上官青紫的問話聲,只低沉了一聲︰「嗯。」
此刻赫連玦身上的氣勢,就像是她第一次在回廊中見到他的那一般,剎那間的錯覺,像是在沉斂著什麼,皓月般的眸子不由得微微一睨。
就算她出事了,也不會讓沈如薰出事……劍視下墨。
赫連玦頎長的身姿驀地多了幾分寒意……
赫連玦此刻只凝了墨眸,看著站在眼前的上官青紫,原本一身氣勢也微斂,看著眼前的上官青紫,眼里只是掠過幾分贊賞。
上官青紫這會兒眼中也現了些許微瀾,看著此刻一身冷然氣勢的赫連玦,只微凝了一雙溫婉的水眸。
幽深的墨眸微睨,風掠過衣袍,吹得腰間一處玩意兒鐺鐺輕響。
赫連玦一下便又勾起了本就天生上揚的眼角,勾勒出幾分深不可測的魅色來。
是一枚玉玦。
上官青紫听罷一笑,看來她猜對了……
似是沒料到他會來,此刻也默不作聲,似是極有禮節的等著赫連玦開口。
離開的身影頗有幾分決然的風範,不是那拖沓之人,隱約中還多了幾分氣勢……
就好像他不曾出去過一般……
古者以玉為環塊稱佩,環玉缺口而為玦,蟠螭紋的玉玦,蛟龍形的模樣,龍張口露齒,背飾扉稜,龍身飾勾撤雲紋。
玦者乃遇滿則缺的意,是警示,亦是深厚期望。
靜等赫連玦下面的話……
赫連玦說完便離開了,大步未停留,直接從東廂房前的空庭踏入了通往主臥的回廊中,幽長的一條回廊,九曲寰折,上方落下的細碎光影把前頭的路照得有些深。
「那便有勞了。」赫連玦這才低沉出聲,話語依舊簡短。
「夫君,你什麼時候起的,怎麼也不叫我……」
上官青紫听著,一下子也停了步伐。
上官青紫水眸掠過幾分疑惑,不過瞬間便又恍悟過來了︰「赫連公子是……要我幫忙照看如薰?」
此刻看著赫連玦幽斂的魅眸,還有這過來找她的氣勢,分明是為了如薰無疑。
言罷,這才又出聲︰「如此便不打擾了。」
情況似乎有些特殊。
赫連玦頎長的身影挺直,秋風掠過衣袂,轉身已經走了……
遙望當下,除了蓮莊夫人這一場設宴,也沒有其余的可以讓赫連玦親自見她的理由了。
襯著身後的回廊,庭院中,頎長的身影也魅人得很……
這笑聲有些冷……
于是在凝眸的瞬間,他出現了……她才會有思及誰,誰便出現的感慨……
上官青紫抿嘴微微一笑……
上官青紫此刻凝起了眸子,忽地想到探脈之時赫連玦的病……頓時又明白了幾分,笑了一下︰「赫連公子可是要我幫這個忙?」
日子入了深秋,此時秋風蕭瑟,已是強弩之末,赫連玦站在回廊其中,更顯得身影寥寂。
這會兒一個小小的庭院中,一下子就站了兩個人,原本略顯空曠的空庭,忽地顯得小了一些。
「上官姑娘,可有空?」赫連玦終于低沉出聲,話語聲頗緩。
赫連玦收了眸光,看著眼前的上官青紫,只又惜字如金,沒有應答。
他能容許自己出事,卻不允許沈如薰出事。
上官青紫看著赫連玦離開的身影,只仍舊站在原地,眸中也多添了他這一道身姿,不知道愣了多久,便輕輕笑了一下……
這場晚宴,發生在被偷听之後,分明就是針對著赫連玦,方才她在房中搖扇之時已想到。看來這場晚宴並不似她想得那般簡單,甚至還要更復雜一些,一場明爭暗斗……
半晌過後︰「赫連公子放心,今夜晚宴之上,我定不會讓如薰出事半分。」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上官青紫此刻眼里雖然有異色,不過也興許猜到七八分了。
上官青紫听罷,直接就點了點頭︰「有空,赫連公子有什麼事,請講。」
問完,唇角邊含著淡淡的笑,水眸中有異的惑色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是幾抹洞悉的神情……
「呵……」赫連玦只薄唇微扯,輕笑聲忽出。
赫連玦只在門外停了一瞬,便推門再走了進去……
未等赫連玦開口,她先又張了嘴︰「赫連公子是因為如薰而來?」
大手直接朝腰間伸去,將被風吹響的東西取了一下,放在手心中凝了半晌,眸色又深濃起來。
上官青紫還未來得及送別︰「赫連公子不……」送。
上官青紫眼里驀地就多了幾分訝異。
只這樣望著赫連玦看,似是在等赫連玦回答。
赫連玦腦中忽地掠過了一段舊話︰「玦兒,來,娘親給你佩上,滿者為環,缺者玦,玉玦向來王侯佩帶,我的玦兒將來也定是有出息之人,絕不會讓娘親失望。」
前一次見面里,她扶著沈如薰回主臥,赫連玦遠遠看到沈如薰便斂了氣勢上前來,二話不說便抱起了沈如薰進房,眼中那緊張的神情,顯然就是把沈如薰看得極重,只怕這世上,能讓赫連玦這般慎重對待的,也只有沈如薰一個人。
或許兩個人都想到一個地方去了……
再問道︰「為了如薰而來……赫連公子是為了晚宴之事?」
一緊張便喘了一口氣,燻香爐里頭的藥香味入鼻,緊接著便忽地猛咳了起來︰「夫君……」
只見赫連玦站在庭院中,墨眸微斂著,氣勢也頹然傾出……zVXC。
此刻,怎麼忽然……
邪魅的眼角一勾,凝出稍稍的魅色來,就這樣盯著上官青紫瞧,看了一會兒,才收了眼中的贊賞,低沉魅人的聲音,直入了正題︰「今日來找上官姑娘,是想要上官姑娘在晚宴上幫個忙。」
似褒夸,難得他正眼瞧除了沈如薰之外的女人,不過卻是在這種時候……
心里頭驀地也出現了些許動容……
赫連玦在外間輕應,沈如薰這才急忙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迷糊的眼眸,走了出去……
他極少找人幫忙,也從來不需找人幫忙,只是這一次……
時間就這麼從睡夢中流逝而過了,沈如薰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申時末,酉時初了,入眼的便是昏暗的天,好像太陽下山的最後一縷余暉,都快散盡了,一下子便把她嚇了一跳。
不過臉上的神情,微斂的眸掠過些許暗涌,分明就是上官青紫猜對了。
正事說完,也沒有了要逗留的理由……
似是什麼托付似的,頎長的身影中冷意終于消減了些許,不過氣勢依然。
只再看了一眼,便將這玉玦再次收起來了。
看他這般慎重的樣子,顯然就是把沈如薰的命看得比他都重要了……
沒有直接回主臥,而是緩步回廊中,走了一段,忽然停步中間。
仿佛他過來,也只是僅僅是為了這件事而已。
打心底有些羨慕起如薰來了呢。
吐字如璣,字不多,卻沉了幾分氣勢。
回廊盡頭處,出了廊檐便是空庭,只不過直通主臥,這會兒主臥還是關著門的模樣,沈如薰應當還未醒。
昨日才派了玄武堂之人過來查探,只怕晚宴上柳氏與赫連嘯天還會想盡辦法探究,若到時無暇顧及沈如薰……怕難以護她周全。
赫連玦則挑了挑眉,墨眸一沉斂,也不辯駁,只低沉說了一句︰「上官姑娘心思剔透。」
這麼一句話,搭上他方才從回廊處出來,還有他此刻身上暗斂的氣勢,反倒像是有什麼事要找她似的。
佩戴久了,他都要忘了自己身上還有這樣一個東西了。
眸光清冷,連這站在風中的身影都便冷了許多……
方才他過來之前,她在這東廂房中坐著,眼里也是多了幾分擔憂的眸色。
這一場回籠覺,怎麼睡得這麼沉……
溫潤的玉質,拿在手上驀地冰涼了手心。
特別是赫連玦這般忽有氣勢的過來了,整個天地都變得擁擠了,此刻不是他襯落葉美景,而是身後的回廊美景襯他,上官青紫看得有些微忪,心里掠過一絲異樣。
這一喊,才听到外間一道溫柔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嗯。」
看得人有些挪不開眸子。
停了好一會兒的步伐終于再次邁動,直又朝那回廊的盡頭走去了。
看到身側沒人,下意識的便喊出了聲……
能勞赫連玦親自移步來找她,興許也只有這一個緣由了……
剛問出口,撩開了簾子的同時,眨了眨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只見赫連玦此時一身華服耀眼得很,月白色的金邊繡雲紋底袍,暗色鶴氅外袍直襟,墨發冠玉高束,襯得他五官更加精致如畫,搭上這會兒外間的紗簾還有窗外落下來的幾分暗光余暉,只像是誤從朝堂宮中出來的人……貴氣非凡,比尋常看到的樣子還多了幾分凌人氣勢。
PS︰很卡很卡~更晚了,想到一句話︰在我眼里,再美風景,都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