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你以為已經死去的人,認定了不會再出現在這世上的人,驀地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這般忽然錯亂的感覺,特別是已經認定已死的人再出現,自然是心虛的恐懼!
不過赫連玦便只是朝那兒一站,此刻只是直接來到了這大堂的門處,還未跨進門來,出現在眾人面前而已,似也是一瞬間的,听到了赫連嘯天的沉聲。
這英偉的氣勢,是江湖中尋常人不能有的,必定是出自名門,剎那間關于「玉面公子」一詞便就更加紛紜復雜了起來。
再看,又好像不像,眼前的男子,猶如神祗,一身素淨的錦袍,就像是來參加喪禮,祭奠死去的人一般……倒不像是來找他麻煩,尋他晦氣的。
赫連嘯天此刻只感受到忽地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這目光有些冷,可更多的只是無情之感……
而柳氏卻是被赫連嘯天這一聲沉問喚回了神,訕訕的收了眼中的不自然,看著身側的玉棺在發抖,這幾日她本就心神不寧,所有的一切在方才看到門口出現的這個人時,差些一並爆|發了。
像是老輩在打量後輩的樣子。
剎那間便引了她的目光……
更不應當是他方才那一瞬間想的樣子。
言語之中倒是變成了嘲笑居多,驀地把他這番到來,變成了過來巴結討好。
所幸赫連嘯天這一聲問……讓她尋了神思,終究沒失聲害怕心虛的喊出來。
亦是陪著赫連嘯天一起打量。
不知是赫連玦這會兒的聲音與尋常虛弱說話的聲音差別太遠還是如何,赫連嘯天竟然沒听出來,這會兒只是另一番思緒,自個在喜不自勝。
「你就是玉面公子?」再重喊了一次眼前男子的名諱,似是詢問,卻已經是全然在篤定。
上官青紫臉上的表情雖然是溫婉,卻仍是在心中捏了一把汗,此刻只把目光落在了赫連玦身上,一手則是牢牢牽著沈如薰。
若說一個人換了相貌可身形卻是未換,那一身氣質也未換,特別是那一雙水靈靈的眼楮。
大堂中的眾人看著眼前這一幕,听著赫連嘯天的話,心都懸一處了……
卻是一瞬間不小心斂了傲然的氣勢,多了幾分鄙睨眾人之感。
好戲已經開場,只是身在局中之人渾然不知。
加之此刻大堂中早已沒有方才那般喧鬧,甚至可以說是安靜得很,沈如薰低聲問上官青紫的話語一下便落入了柳氏的眼中。
赫連嘯天此刻倒也不惱,只是看著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一進這堂中,熟悉的感覺,紛沓而來……
一眼看覺得是那個人,而第二眼看卻驀地只覺得相似,因為赫連玦在蓮莊中不曾有這種氣勢,哪怕是站在面前發火,也不過是帶了幾分病秧子的氣息,羸弱得很,二則是赫連玦不曾穿過這般素雅的顏色,雖然華貴依舊,但少了熟悉的雲卷螭紋,終究覺得少了什麼味道。
不由得低聲輕問︰「上官姐姐,我們來這兒做什麼?」
那一剎,幽冷的眸光便就這樣直直的望了過去,穿過了眾人,目光直落在赫連嘯天身上。
而有人卻是手心捏了一把汗,卻是在迅速的審時度勢,看自己究竟是要將討好的籌碼壓在哪一處,此刻隨時準備出聲,插話進去,奉承赫連嘯天……
赫連嘯天又笑了幾聲︰「原來真是玉面公子,我蓮莊的面子真大,還能讓玉面公子親自過來。」
好歹方才外頭的人才高喊了他的名諱,所以此刻倒不是太詫異,除了方才的第一眼——
如赫連玦一般年輕。
一下子就打破了赫連嘯天方才好不容易假聲假氣聲情並茂打造出來的哀傷氣氛。
方才那一瞬間的懼意在眼中悄然逝過,此刻就只盯著赫連玦看。
柳氏也稍稍鎮定了下來,把方才的樣子遮掩起來,直看著此刻門口出現的身影……
生怕出了什麼事兒。
玉面公子竟然來自找不快,看著他如何一步步的登上這蓮莊莊主之位,統領整個天下第一莊,之後如何一步步打壓他?
只是太像了……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剎那,實在是太像某個人。
而柳氏此刻也是在看著玉棺若有所思,兩道目光重疊,一齊看著同一個地方,自然會有感知。
「哈哈」的笑了兩聲。
「哈哈……只可惜玦兒已死,你過來……也只能看到我一介匹夫了,不知倒是介不介意與我一介老匹夫暢談?還是過來……與我一起商談天下之事?」
直接跨步走了進來。
赫連玦此刻才剛出現在眾人面前,听著從大堂里頭傳出來的問話,只也凝眸在看著他,此時兩人的眼神穿過眾人交匯,氣氛似一瞬間的嚴肅……特來大心。
更大的原因則是她太過于相信赫連玦已死。
這會兒赫連嘯天的眼中多了幾分蔑視,就看著眼前的男子。
似乎是知道了方才的失儀,或許是覺得自己的氣勢短了幾分,刻意的沉了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蹙起了眉頭……
他這接位大典上,竟然出現了讓他這般急著接位的人。
又是一瞬間的皺了柳眉。
赫連玦感受著眾人的目光,也就只是輕輕的低沉應了一聲,「嗯。」
赫連嘯天與柳氏都一齊在看赫連玦,眾人自然也就更難以挪目,原本就是這不一般的人物……
此刻赫連嘯天的注意力全放在所謂的玉面公子身上,自是注意不到這邊,而柳氏卻是下意識的抬眸,猝不及防間已將沈如薰的身影攝入了眼中。
不知為什麼,兩旁的眾人竟然也驀地為他讓開了道,圍觀的江湖游俠莫名心中多了幾分敬畏,人流竟就這般生生分成了兩半。
問罷,卻是未等上官青紫回答,自己已經把視線再落到了眼前不遠處最顯眼的地方,一副玉棺正擺在那里。
而沈如薰則是顯然不在狀況之內,完全不知道此刻是什麼情況,一雙動人卻過分澄澈的眼眸卻是下意識看到了周圍的布景上,竟然是……靈堂。
上官青紫帶著沈如薰進來,還沒穿過眾人到前面,只看見了眼前緊張的局勢。
此刻只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兩人對視……
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一瞬間也微凝了歷眸,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
赫連嘯天在笑著等他的回話,一派前輩看後輩的模樣,這會兒听到赫連玦的聲音,只是又稍稍一僵,但終究是沒再出現方才的情況。
果真是個俊逸公子,氣勢不一般,原本就看著頎長的身子站得筆直,也多了幾分氣勢。
只是依舊笑道︰「不過不管如何,老夫倒還是謝謝玉面公子這番心意了。」徑直自顧自的接話。zVXC。
可赫連嘯天似乎還在笑,根本不等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赫連玦回話,自是自滿的無所謂不去探究那張面具下的臉,此刻到底是什麼表情。
這聲音低得仿佛猶如寒潭中|出來的一般,是赫連玦最深沉的時候,才會低沉至極到這個程度,這般沉啞的聲線。
口中的話霎時在這一秒中化成了唇邊的冷笑,似沒理會赫連嘯天這番話中帶話嗤笑的心思。
還妄想與他分割江湖,促成江湖四分的局面。
要讓如何他把他放在眼中?
他是這蓮莊的副莊主,方才只差一句話就正式在眾人面前公布繼任了,這蓮莊莊主之位,是他的囊中之物。
有人開始側目,看著赫連玦,似是想看看那張面具下的容顏,到底是長了什麼模樣,此刻又是什麼樣的表情。
既然玦兒已死,又怎會出現在這靈堂之中?
赫連嘯天本是眾人矚目的對象,誰知道赫連玦一踏進來便分了他的光環,也是霎時不悅……驀地就表現在了臉上。
赫連嘯天此時已經稍稍的反應過來,回了神,全然已經恢復了正色。
「千里迢迢的趕過來,下次若是想寥表心意,派個下人過來便可,老夫……承擔不起。」
像是也毫不忌諱的告訴眾人,些許點滴都不曾掩飾——他便是沖著赫連嘯天而來。
「是要來吊唁玦兒?看你年歲,與玦兒差不多,若是玦兒還在世,興許倒是可能願意與你結交一番,對酒當歌……暢談天下之事。」
就連玦兒……十五歲前那般天賦英才的人物,在十年後的今天,都一步步的讓他親手送進了火海,放進了玉棺中,更別提這個突然出現在江湖中的兔崽子。
簡直是……痴人說夢。
赫連玦此刻站在門口處,听著赫連嘯天這番話,只想啟唇還擊,可看著他此時的樣子,陰鷙的面容,一如往昔的熟悉,卻是還沒明白他的到來,或許今日就是他的絕日。
畢竟眼前的男子,可是江湖中最近風頭正盛的玉面公子,可不是尋常江湖小家的公子,這般說話……在眾人面前可是一點面子也不留。
簡直就是沈如薰在世的模樣。
此刻只狠狠的盯著沈如薰看,震驚了的同時……也已經勾了一雙媚眼。
沈如薰在等上官青紫的回答,卻是沒想到先感覺有人在拿奇怪的眼光在看她,一下子便也拉扯住了上官青紫的衣角︰「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