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蹄聲傳來,身著重甲的遒勁身影閃入視野,來人在樊若梨面前勒馬。
高亭鶴將軍輕熟地下馬,行禮跪拜,強矯迅疾至極,若不是盔下白發斑斑,無人能想象到眼前的雄將已近古稀之年。
「參見主帥。」
「高老將軍切不可如此多禮。」樊若梨攙起高將軍。
「稟報主帥,馬上抵達駐軍大營,臣觀天象,大雨將至,且大軍奮戰半載,奔波疲敝,不宜繼續行軍,應駐軍稍事整頓,等大雨過後,可加速回朝,不出五日,即可到皇城。」
樊若梨微微頷首,用自己的金盔盛滿一冽輕溪遞到高亭鶴的手中。
「高將軍隨敝人親征多年,戰功碩碩,勞苦功高,若梨不知如何報答,今西凌國統一,多半是您的功勞,回朝後,我會上報陛下,封您為驃騎大將軍……」
高亭鶴手一抖,再次單膝下跪,金盔墜地,清水灑落。
「老臣何德何能,蒙主帥此等厚恩,若不是主帥,怎有臣的今日,臣老矣,不求功名,只求用臣的這賤骨頭,為陛下和將軍盡犬馬之勞,為西凌再血戰幾年,臣……臣死而無憾了……」高亭鶴嗓音嘶啞,老淚縱橫。
「高老將軍這是為何,快快起來。」樊若梨再把他攙起,「這次回朝,若冊封為皇後,他日我主掌後宮,恐無暇顧忌邊境之事,只好有勞將軍多多費心,再為西凌培育幾個年輕將領,以保西凌江山社稷。」
高亭鶴泣不成聲,褶傷累累的黑手抹著淚水。
「高老將軍……」
「臣……臣是高興的,激……激動的呀,多少年了,十年前亂臣賊子禍國殃民,先帝受辱而終,諸侯王割據一方,國不成國,臣還以為看不到西凌統一的那天了……」
他話音剛落,听到此話的士卒們也紛紛哽咽落淚,這哭聲像是會傳染,不一會行軍的隊伍便停了下來,空曠的山澗中回蕩著數十萬人激動的哭聲。
沒錯,多年來,戰爭曠日持久,邊疆地區民不聊生,哀鴻遍野,如今西凌百姓多年的期盼終于完成,沒有人能壓抑自己激動興奮的心情。
樊若梨的眼也濕潤了,但她沒有讓淚流出,她知道作為西凌國的主帥,必須保持威嚴鎮定。
她騎上高大的軍騎白馬,抽出寶劍,銀光乍現,反射著耀眼的光束,劍鏑指向天宇,她大聲喝到。
「堂堂西凌大軍,哪來的這些辛酸淚,哭哭啼啼,豈不讓天下人笑話,今大局初定,將來衣錦還鄉,要開阡陌,重農桑,勤儉修身齊家,忠君為國,再不讓十年前的悲劇重演!」
樊若梨之音洪亮,振聾發聵,不知這震撼人心的力量是如何從看似瘦弱的身軀中迸發。
山谷間突然岑寂一片,下一秒歡呼如海。
「將軍萬歲!」
「西凌萬歲!」
「將軍萬福!」
……
山澗中暴發出洪水般熱烈的吶喊,每一個士卒,每一位百姓,都由衷地呼喊。
百萬祈福在天際間回蕩,如千千萬萬升騰的飛鴻,沖破禁錮。
樊若梨駕馬直驅軍營,風馳電掣。
凌浩寧,你听到了嗎?我,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