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後,夏子期全神貫注于學習和學生會會長的競選。
這個周末之後就是月考了,這天夏子期早晨5點30起床,雖然她趕上了各科的進度,不過還需要復習一遍,就先從最薄弱的化學開始吧。至于學生會會長的競選,她已經寫好了演說詞,人氣方面自有肖惠替她爭取。
獨自走到教室門口,發現大門被圍得水泄不通,夏子期擔心這些人是來八卦她的,于是繞道從後門走進教室。
「俞期來了!俞期來了!」眼尖的幾個女生大叫道,不一會兒,夏子期的座位已是被里外包成粽子。過多的二氧化碳排放導致氧氣流失,夏子期只覺胸口發悶。
「俞期,你怎麼長得和‘fashion’首模夏子期那麼像?難道你們是孿生嗎?」。一個陌生的女生說著還遞過一本以夏子期作為封面的「fashion」雜志。
「還是說那個人本來就是你?!」
眾說紛紜,吵得夏子期耳膜子都受不了了。
「大家別亂猜測了,听听俞期怎麼說的!」總算是有個男生出聲阻止了吵鬧。
夏子期抬頭環視四周,慢條斯理地說︰「妝後的孔銘都能成為範冰冰,那麼妝後的夏子期為何不能是我?」
大家發出唏噓聲,有贊同,也有反對。但是大家見夏子期沒有繼續回答的興致,也知趣地散了。
這樣的情況今後會更甚,她要做好準備才行。
程家。
夏子期專注于她的事情,沒有發現上午程斯未來上課,而此刻,程斯正在程家。
「爸,你怎麼樣?」程斯蹲坐在程父的床前,雙手緊握著程父的手。
凌晨三點,程家打來電話說程父心髒病復發,要程斯立刻趕回家。程斯一听這個消息萬分焦急,父親已有十幾年沒有復發,這次如此突然,他一定承受不了,就怕父親會猝死。
凌晨鮮有出租車,程斯放棄了打車回家的想法,決定跑回家。或許真是父子連心吧,程斯感覺心髒陣陣抽痛,但他恍若不知,繼續迎風而跑。寒風刺痛了他每一寸肌膚,程斯也不覺得冷。他穿得很少,因為他來不及穿更多的衣服,對他來說,每遲一秒,就是在他心上打上一鞭。所以他到達程家之時臉是通紅的,耳朵也冰冷得不象樣,程母竟覺得兒子寒氣逼人,連忙上前為他搓手,又吩咐保姆拿來棉大衣,已經病倒了一個丈夫,兒子可不能再有什麼事情!
現在的程父褪去了平日的英氣,面容憔悴不少,雙眼微眯,似是沒有更多的氣力睜大它,只是他還想再仔細地看看令他自豪的兒子。程父只能靠輸氧管獲得氧氣,如若不靠近他,會感覺不到他微弱的氣息,仿佛他已是一個死人。
程父緩緩地意識過來程斯在對他說話,雙眼眨了一下,頭微微點動。
程斯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拍拍他干燥的手,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程斯示意母親代替他看著父親,自己起身拉開私人醫生。
「陳醫生,我爸爸怎麼樣了?」
陳醫生為難地看了看程斯,嘆了口氣,無奈道︰「恐怕希望渺茫,你準備好後事吧……其實你父親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復發了,那時你還在國外,他不想勉強你,所以就沒說,這幾年都是靠藥物撐下來的。本來那年就接受手術或許還能活更久,但他拒絕了……唉……大概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情了……」
程斯感覺心有沉石壓迫,世界瞬間灰暗一片。幾年前就復發了……難怪那年父母要他回國……他真笨!還以為他們是為了曉的事情才喚他回國……
的確,他愛夏子期,與她無關,夜晚無盡的思念,也只屬于他自己,不會帶到天明;他愛夏子期,與她無關,哪怕記不起她的笑臉,卻無限地看見,她的心煩;他愛夏子期,與她無關,愛情它只屬于他的心,只要她能幸福,他的悲傷,她不需要管。
可是現在,因為他愛夏子期,忽略了這個家,忽略了一直愛著他的父母。他沒有要夏子期承擔後果的想法,只是他恨自己,恨自己的大意!他怎麼可以這麼不孝?!爸……您別離開我好嗎?……
程斯用力地捶打自己的頭,從不輕易流下的眼淚此刻汩汩而流,濕潤了他的雙眼。
突然,有人抓住了他捶打的手,程斯以為是母親,一把抱過那人的腰,像孩子般痛哭流涕。「我是不是很不孝?這麼多年都不懂得關心你和爸,你們一定很傷心對不對?我沒資格做你們的兒子……」
那人輕柔地撫了撫程斯的頭,溫柔地說︰「怎麼會呢?你不要這麼想,我相信你是叔叔、阿姨的好兒子,如果你現在不堅強,那麼叔叔再堅強又要給誰看呢?」
程斯意識過來那人並不是母親,猛地抬頭,夏子期的臉出現在眼前。
「子期……」程斯呆滯地吐出這句話。
「是管家打電話告訴我的,伯父現在月兌離危險了嗎?」。夏子期說著坐在了程斯的身邊。每一次,只要她有什麼事情,程斯總是第一個安慰她、鼓勵她的人,這一次,應該輪到她給他溫暖了。
程斯埋下頭,語氣哽咽地說︰「醫生說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情了……」
夏子期愣了一會兒,這麼快……「程斯,你要明白你還有許多要背負的責任,你不可以垮下!你放心,還有阿姨、程溫,還有……我……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程斯慢慢抬起頭,期待地看著夏子期,「真的嗎?」。
夏子期笑著點了點頭。
「謝謝你,子期……」
「小斯,你爸找你……」程母這時打開房門讓程斯進房,但她對夏子期的態度卻不怎麼樣,把她當作空氣直接忽略了她。
夏子期知道程母向來不待見她,程母覺得是她搶了她的寶貝兒子,自從認識了她後,程斯永遠以夏子期為優先,倒把愛他的父母移至第二位了,作為一個母親自然是不願意的,這點夏子期也能夠理解。如今程叔叔命懸一線,不管怎麼說她都是雙方父母口頭定下的未來媳婦,按理要來探看,況且……程斯正處于崩潰的邊緣,她怎能置之不理?于是她推掉了周六的約,也請好了假,全心全意陪在程斯身邊。
房間內。
程父顫巍巍地指著床頭櫃,示意程斯打開它,程斯打開後在里面看見了一份文件。
程斯看了幾眼文件,問道︰「是這個嗎?」。
程父用力地眨了眨眼,程斯便順手打開了它。
里面竟然是遺囑!父親究竟是什麼時候立好的遺囑?程斯帶著詢問轉頭看向母親,但程母也是一臉震驚,顯然是不知情的。
「爸……」這是一份簽好名字、蓋好章的遺囑,原來父親早已預料到自己歸期不遠!可是他從未提起過,他還以為自己的父親一如當年的模樣,是那般英氣逼人、剛毅不屈……
程父听著兒子的一聲呼喚,滾燙的淚水劃過眼角,帶過一筆濃濃的傷痕。
「爸,你您放心,我會守護好程氏的!您好好休養,我不會辜負您一生的心血!」程斯鄭重地承諾道。
程父這下放心地閉上了眼楮,沉沉地入睡了。
而一旁的程母與程溫早已泣不成聲,又害怕被程父看見自己這幅模樣,于是躲得遠遠的,原本一個溫馨的房間內靜得只剩下心跳檢測儀的「嘀嘀」聲。
沉默抹去了一切顏色,窗外明亮的天空也黯淡得不成樣,叫人還要如何在這座城市呼吸?這哪怕只是一個奢望了吧?眼前即便還有路途,也覺得看不見盡頭,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如果可以,能用余生換一場夢嗎?
夏子期沒有走進房間,只是在門外靜靜地等著,這個時間她不適合出現。現在的她,腦袋也是混亂一片。面對程斯的感情,她要不要考慮接受?雖然她現在並未喜歡上程斯,但也不排斥他,他是難得的男生,她不應該辜負他,而且,她發現自己竟會關心他……對于感情,夏子期還是保留理智的,她不想情中沒有自我的人。可是……莫聲呢?她真的能將她當作偶像嗎?大家都說愛情是自私的,她現在終于明白了,她再偉大也不過是個凡人,凡人哪有不存在私欲的?!現在的她放不開莫聲,也放不下程斯。一個是不可言喻的感情,一個是心存感激的友情;一個是追逐,一個是獲得。不止一次的糾結,她越來越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