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期拿著抹布細心地擦拭著公寓的每一個角落,光用掃把可不行,非得要拖一遍然後用抹布擦一遍,這樣子即便是光著腳在房間里走動都不會覺得髒。
光亮的地板上有一根夏子期的頭發,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掉下的,她的頭皮就這麼不堅固?尋思著,夏子期撿起了它,丟進了垃圾筒。
對了,垃圾筒還沒清洗過,底面一定沾滿灰塵了。
看著被自己清潔得近乎完美的房子,夏子期深吸一口氣,贊嘆道︰「連空氣聞起來都那麼舒心!」
就在夏子期準備拿著垃圾筒去清洗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夏子期不慌不忙地走去房間,她想會不會又是李清仁那個沒事干的家伙。
自從那天晚上去他家蹭了一頓飯之後,李清仁就像個陰魂不散的鬼魂一直纏著她,沒事就愛打幾個電話來騷擾她,她一般就當作欣賞鈴聲然後忽略他的騷擾電話。難得她心情大好的時候會接一會兒電話,但是也就隨便搪塞幾句就掛了。李清仁說的話無非就那麼些事兒︰不是提「陳年舊事」然後損夏子期一回(難道李清仁已經是個麻煩的歐吉桑嗎?很有可能!);就是說他很無聊,需要人解悶,要求夏子期帶著一袋零食去見他(難道她夏子期是他的專屬菲佣?);要麼說龍續那一幫子人請兄弟們吃飯,讓她也賞個臉(拜托,她只不過知道他們的名字而已,哪是兄弟?)……反正李清仁的理由層出不窮,每一次都令她抓狂不已!
夏子期很懷疑,李清仁是不是把她這個家教當作保姆了,怎麼什麼點破事兒都往她身上攬呀?!
夏子期很無辜地想著,但她實在受不了這一個接一個的電話了,她必須斷了這個煩惱!
但是當夏子期看見手機的來電顯示之時,她卻毫不遲疑地接通了電話。
「你怎麼過了這麼久才給我電話?」夏子期的語氣有些哀怨。
對方愣了一會兒,接著含笑回答︰「我不知道你期待我的電話呢!」
夏子期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的她竟然……向程斯……撒嬌了……
夏子期抿著食指,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又抿食指了?」那方程斯問道。
「你怎麼知道……」夏子期立刻放下了手。
「因為你在緊張,對不對?」程斯的語氣有前所未有的輕快。
夏子期詫異程斯如此了解自己,也詫異自己對程斯態度的變化。「我沒有!」不能讓程斯看出什麼端倪,所以夏子期很快地否定了。
「是嗎?那是我多心了……」程斯卻沒有失望,只是聲音輕些罷了。
「伯父現在如何?能撐到年後麼?」夏子期想打破這種曖昧不清的氣氛,把這個她本來就關心的事情搬了出來。
「心髒越見衰弱,恐怕……」講到這件事,程斯的陰霾又集中了起來。
「我知道我不應該總是向你提起伯父的病況,但是我又不得不提起,因為這件事你早晚要面對。如果不激一激自己,永遠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多少。」其實程父的情況已經不錯了,本來是一兩個月的事情,但在程家悉心的照料下,程父還能保持原先的狀態,已多賺了。
「我知道的,子期,我知道的。我不會怪你,我只是太累了,累到我的雙肩都撐不起來了……」程斯的語氣的確疲憊,這是夏子期第一次听見程斯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往常他總是願意把最美好的他呈現給她。
夏子期陷入了沉默,她的睫毛下垂,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什麼重大的決心似的說︰「我們……訂婚吧!」
「什麼?訂婚?!!真的嗎?子期,真的嗎?」。程斯對夏子期的這個決定自然很驚訝,一直以來以沉默反抗這場婚姻的夏子期竟然主動要求訂婚。「子期,你……別勉強自己……」程斯也知道,夏子期不過是想幫助程斯了卻父親的一樁心願,只是她完全不必做到如此程度!
「我不會反悔的,我也不是勉強,這是我的真心!」夏子期很堅定,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鼓起這麼大的勇氣說出這個決定。
莫聲,既然我們注定會陌生,那麼,就讓我自己斷了念頭吧!至少我還可以很驕傲地對自己說︰「夏子期,沒有了莫聲的世界一樣可以很美好!」
訂婚的消息沒有很快傳遍商界,夏子期不希望太張揚,她還是需要時間消化她的決定。不過夏家倒是早早就知曉了。
夏父對此事嗤之以鼻,說夏子期到底是接受不了一個人在外辛苦地工作,她也就是被安排嫁人的命。夏母則是感嘆夏子期听話了,拍著夏子期的手說女大不中留啊!可似乎夏子期也沒有和父母相處多少時間,一年之中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夏元期倒是最不開心的一個,他說rex要嫁人了那他可就沒有向同學炫耀的活例了,他的同學們本來都還很羨慕他有一個這麼帥氣的姐姐咧!
夏子期對夏家的態度是一貫的冷漠,以前外婆還在世的時候態度是模稜兩可的,因為那時她心中還多一份牽掛,現在就沒必要了。或許是性格的差異,夏子期與夏元期也不是很親熱,在家中夏元期是個小霸王,夏子期則充當家教的角色,她負責夏元期的學業、業余愛好等。
夏子期小時候學過許多東西,武術、舞蹈、樂器都還拿手,連做飯也繼承了外婆的手藝,簡直是個全才。但夏子期卻沒有因此自大,她覺得只要有心,她還可以學會更多。
夏子期在演戲之時都是戴假的長發,平時則以短發示人,由于變化太明顯,也沒太多人肯定她是男是女。
這回拍訂婚照她是戴上假發的。
鏡子面前的夏子期燙著大波浪,碎碎的劉海斜著掛在額前,有一種快成熟的風韻。她的妝容淺淺,眼影是她鐘愛的淡綠,朱唇抹上了淡淡的光亮,在燈光下散發著光暈。
夏子期拂上臉,這張臉,還是她的嗎?
鏡子里面的人兒有一張充滿魔力的臉龐,全然不似素日里淡雅的夏子期,也真難為那些能懷疑她性別身份的人。
「夏小姐,可以試衣了!」
老板娘的聲音響起,夏子期又盯著自己看了幾秒,起身走向更衣間。
程斯一直處于緊張狀態,為了掩飾這種緊張,他讓店員幫他系上蝴蝶領帶,他可不想被別人看見他笨手笨腳地好半天系不好一個簡單的領帶。
夏子期是先換好衣服的,她正坐在隔間等候程斯。由于上了唇彩,夏子期不得不忍受口干舌燥,看著茶幾上熱騰騰的咖啡她真的有一口下肚的。隔間里開了暖氣,但夏子期這種天生手腳冰冷的人還真的需要一杯熱飲暖胃呢!矛盾的是,夏子期不喜歡上了唇彩再進食,那會把唇彩吃進肚子的。
好吧,看來只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了!
夏子期隨手拿起一本娛樂雜志,翻看起來。
程斯整了整裝束,千萬遍提醒自己現在不過是拍訂婚照,不可以緊張、不能緊張……可是一想到,一開門就能夠看見穿著嫁衣的夏子期,他的心跳頻率無法控制地上升了!
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態,程斯深吸一口氣,手剛好放上手把,還未拉下,門卻自動開啟了,從里面跑出一個穿著花之嫁紗的新娘。
新娘還穿著10公分高的白色高跟鞋,跑起來有清晰的刺耳聲。隨著急迫的步子,頭花迎風飄揚,看似輕柔的薄紗此刻卻有千斤重,只是新娘忘了摘下它。新娘縴細而修長的手拎著長長的擺尾,似一縷輕煙消失于程斯的視野。
待回過神來,程斯才感受到眼中的酸澀。是啊,我愛著你,你卻注定遠離,這听起來真令人心酸……
程斯走進隔間,坐在夏子期坐過的椅子上,想象夏子期坐在這里時的樣子。椅子上的還留有余溫,很暖心。
椅子前面的茶幾上擺著一本打開的娛樂雜志,程斯順手拿起了它。
「明日天後莫聲不慎跌下三米高台」這個標題吸引了程斯的注意,那上面的女孩不就是子期手機桌面上的人麼?
「雖然我的心里有千萬個不願意,可我不得不承認,你對她的事比任何事都上心,子期,你是不是——喜歡她?」程斯在心里默默說著,手指指著雜志上莫聲的臉,用力地來回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