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真真就是個不眠之夜,在傾城看著尚謙寒吃蛋糕被發現後,男人先是一愣,繼而臉上便有一絲紅暈一閃而過,不過傾城深切懷疑自己是看花眼了,便沒再想。接下來也沒時間想,因為那男人瘋了!
竟然大冬天的,一把把她抱到露天的陽台上,讓她一起坐在藤椅上陪著他一起看星星!
她還真的就傻不拉幾的坐在他的大腿上,窩在他的懷里,和他一起睜著大眼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雖然,那晚的星星的確很好看,那晚縮在他懷里也沒覺得冬天有多冷,而且還順便看了一會冬天的日出,可是傾城還是覺得有點怪,大冬天的,坐在外面看了一晚上星星,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可除夕過了後的幾天,傾城就沒再有心思在想大晚上看星星有多奇怪了,音音這小魔女攜著一群孤兒院里的小娃們齊刷刷的沖著她伸出了女敕白的小手!
壓歲錢啊!壓歲錢啊!
大過年的,作為姐姐的,不得不淚眼婆娑的掏腰包了!
而尚謙寒怎麼說也是一總裁,即使是過春節,他也能忙得半天都不出書房,而那個特助雷鷹也時不時的送什麼文件資料過來。傾城都看在眼里,她也不去打擾他,只是心尖不時漫上一陣微疼,別人只道尚謙寒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商界撒旦,卻很少能有人看到他整日整日的處理文件的模樣。
不過尚謙寒就算每天工作很晚,也無一例外的都會抱著傾城入懷,撫模親吻一陣,在她耳邊略微歉疚的說︰「是不是悶了,這陣兒是有點忙了,過幾天我帶你出去玩。」之後便沉沉的睡去。
每到這個時候,傾城都會抬眸看著他睡著的模樣,清澈的眼楮里滿滿的依戀。她會抬起手,用指尖附上他的眉間,想要拂去他眉間的疲憊。
白天的時候,傾城會每天去醫院照顧媽媽莫縴雅,無一例外的按摩,陪媽媽說話,她一直期盼著在某一天沉睡的人會睜開眼對著她伸出手,露出慈愛的模樣,像以前一樣。
她也會跟著雲嫂學習做飯熬湯,漸漸的,尚謙寒的一日三餐就都有她負責了。
她想,這也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情了,她要努力做好。
日子就這樣平靜而安詳的往前又走了三周。
傾城的寒假假期也結束了,要回鼎宇大學上學,尚謙寒為此還有點不情願,因為他剛好把北美那邊的事情徹底處理好,本來說話要帶著傾城一起出去玩一次的,她卻又要上學了。
傾城大著膽子捏了捏他的臉,笑道︰「我人又不會跑,還怕沒機會去玩嗎。」
看著她嬌笑膽敢捏他臉的俏模樣,黑眸一亮,尚謙寒二話不說的先重重親了她一口,才很贊同的點點頭道︰「也對!」
所以,日子就在尚謙寒每天準時接送傾城上學,然後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兩人瘋狂痴纏中又過了兩周,帶著甜蜜的兩周。
這一天,傾城平靜而安穩的日子就在這一天徹底被顛覆了。
這一天的天氣很不好,陰沉沉的,傾城看了一眼天空,心里想,說不定一直期盼的雪就在今天下了,可轉念一想是不可能的,畢竟下雪的季節早過了,天氣開始回暖了。
b可傾城內心深處還是期盼著有奇跡出現。
這一天是周六,不用上學,傾城沒有在溫習功課,而是特地熬了湯要帶去給尚謙寒喝。
向雲嫂學習了一個多月,傾城的廚藝可謂是突飛猛進,想到好久以前那一次,她親手熬的湯他都沒喝到,這次說什麼也要讓他嘗一嘗。
可終究,沒能如願。
因為有一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詫異的看著面前站著的女人,在夏傾城的記憶中,韓靖宇的媽媽莫濰,是個很注重保養的人,即使她已經四十歲了,可她當初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只覺得她不過三十爾爾。
可如今的莫濰卻是很憔悴,原本整日都容光煥發的面容帶著疲累,鬢角的黑發也白了。
怎麼會這樣?
看著面前的女人,那一雙杏眼含淚的凝望著自己,夏傾城覺的心口一陣突突的狂跳,感覺有什麼要徹底發生變化了。
莫濰的聲音再不復往日的柔順了,看著傾城好久,最終才顫抖著唇啞聲說︰「傾城,你能不能……能不能救救宇兒?」
夏傾城是被莫濰那一雙冰涼冰涼的手緊緊的抓住,她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的抓著她來到了醫院。
直到被按著坐在了韓靖宇的主治醫生吳醫師的辦公室椅子上,她還是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白血病!
韓靖宇離開去國外的真正原因竟是這個!
而站在一邊,一路把夏傾城帶來醫院的莫濰卻完全失去的往日的優雅,她一雙手撐在桌子上,瞪大著眼楮看著對面的一聲,「醫生,醫生,她、她的血型和宇兒的一樣,她一定可以的,宇兒有救了,你一定要就就我的宇兒,救救他啊!」,這個女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樣,一雙眼充血的紅,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
莫濰幾乎失智的聲音還有她臉上悲愴的表情讓傾城徹底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實,不是做夢。
「韓夫人,您放心,醫院一定會盡力的」
那醫生走過來扶著情緒激動的莫濰坐在傾城身邊,一貫醫者父母心的表情。
莫濰含淚稍稍點了點頭,這才轉過頭來看著身邊的傾城,眼露期盼,「傾城,只要你願意做骨髓移植,宇兒他就有救了,你和他的血型是一樣的。」
她怎麼可能不願意,當即便點頭答應了。
可莫濰看到她毫不猶豫的點頭,表情卻並不是很開心,眼底有著痛苦的掙扎,「傾城,我……我知道你的身子骨差,而且骨髓移植有一定的風險,所以宇兒根本不會願意,他根本不讓我來找你,可……要是還有別的辦法,我也不願意來找你……宇兒沒有時間了!對不起、對不起……」
傾城只是笑笑搖了搖頭,她一直都知道這位莫阿姨是善良溫婉的,她只有靖宇哥一個孩子了,就憑這一點,她也願意去冒險。
她只是有點難受,像韓靖宇那般善良溫潤的男子要受到病魔的折磨。悵然著他們終究不合適,他遇到這樣的事竟是選擇離開她,不是告訴她然後兩人一起度過難關。
盡管夏傾城知道韓靖宇只是不想她冒險,這是他愛她的方式,可終究,不是她想要的愛。
一系列的檢查化驗骨髓配對過後,得出的結論便是傾城是最適合的骨髓移植人選。
這結果無論如何都是讓人很慶幸的,尤其是莫濰,那雙血紅的眼里再次滿是淚光,這次是帶著喜悅的淚。
傾城也很高興自己的骨髓的是適合的,一切只等醫生安排手術了。
可另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卻拿著一張化驗單,蹙眉站在傾城的面前,說︰「小姐,你懷孕了。」
站在一旁的莫濰,那一張蒼白憔悴的臉上剛出現的笑紋立刻消失了,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
在此之前,傾城從沒有覺得醫生穿在身上的白大褂這樣刺眼過,從不知道原來懷孕是不能做骨髓移植手術的。
孩子……
拿著化驗單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打在地面上,折射出道道慘淡的黑黃色,莫名的詭異起來。
眼光落在自己的小月復處,久久地。
傾,為我生個孩子。
……
夏傾城記得那晚男人在耳邊低喃著這句話。
他希望有個孩子。
傾兒,能為他生個孩子,和他一起生活就夠了。
她原來也想像星姐姐一樣為所愛的人生一個孩子,這樣就夠……
腦袋里就這麼混亂著,一張張畫面絞在一起,直到走過來一人——莫濰。
「傾城……」
莫濰的影子投在走廊的地上,那黑黃的影子瞬間短下半截,她跪在了傾城的面前!
這沉沉的一跪,就像一道驚雷直直劈碎了傾城腦袋了所有晃動的畫面,只剩一片片慘白的碎片像紙屑一樣在腦中張狂。
莫濰膝行著到了傾城的跟前,她的一雙淚眼映著傾城同樣蒼白的容顏,幾近卑微的請求著,「傾城,救、救救宇兒,你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的,可宇兒卻沒有時間了,救救他。」,她說著就顫抖著手拉住傾城的手,緊緊的握住。
女人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化成了一塊塊巨石,那巨石齊齊的壓在了夏傾城的心口,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隨著莫濰抓住手的瞬間,夏傾城整個人也跟著無力的跪跌下去。
手掌撐著冰冷的地板,她抬頭看著同樣跪著的女人,那眼中的哀求是那麼濃厚。她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選擇做骨髓移植,她知道孩子以後還會有,她都知道,都知道……
她想開口答應,她當然願意救韓靖宇,可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哽住了,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面對傾城的不言不語,莫濰整個人突然停止了哭聲,任由眼角的淚水緩緩被風吹干。
兩人就這麼一直跪在了空蕩蕩的走廊上,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好長。
直到一個讓人冷到骨髓的聲音乍響——
,「傾城,我知道要你打掉自己的孩子很殘忍,可你還記得嗎,你的命都是宇兒救,這次就當……就當你把欠他的還給他吧。」莫濰閉了閉干澀血紅的眼楮,聲音在空曠的走廊上空回蕩著。
把欠他的還給他……
把欠他的還給他……
那天也像今天這麼冷,像往常一樣放了學回家。唯一不同的是,在那一天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她第一次見著韓靖宇,他救了她。
是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小湖,她喜歡那里的湖水,可以往時不時漫上來的湖水在湖邊結了一層很薄的冰凌,她很粗心的滑進了湖里。
因為湖的面積不算小,不那麼容易結冰,而落水的瞬間她連呼救都來不及,就驀然發現這片平時很是寧靜淡泊的湖是從沒想過的深不見底。
已經無法形容當時大冬天掉進湖里是什麼感覺了,但那時自己一定是徹骨的冰寒,全身都失去知覺般的麻木了。
唯一的感覺就是絕望。
那湖每天她都從那兒過,那地方很偏,一般很少有人走。
而韓靖宇那時候像天神一般出現了,跳進冰冷的湖里救了她。
而他卻生生高燒了三天,差點丟了命。
應該會奇怪吧,一個女孩子掉進湖里沒發燒,倒是救人的男生發燒了。
她也很奇怪,後來他告訴她,他的身體一直是這樣,說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很黯淡。
也因為這個原因,除了有這一點不算缺點的缺點的他一度不願意承認他喜歡她。
最終他們還是在一起了,也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