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傾城?嗯?夏傾城?」
他打斷了她的話,像是想問什麼,聲音啞的不像話,一雙血色的眼緊緊地的盯著夏傾城,岑冷的薄唇緩緩勾起。
男人的眼楮泛著紅光,像極了一頭處在狂怒邊緣的獅子,夏傾城不禁瑟縮了一下,手下意識把杯子往上拉了拉,她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里,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麼,知道多少,也……不敢問。
尚謙寒看到她眼里的害怕,眼眸中的紅光越發幽深,忽然迅捷的來到了病床上,整個把夏傾城壓在身下,雙手捧住她的腦袋,笑了。
「你怕我了嗎?夏傾城,這樣的你還會怕我嗎?」。
他又用這樣的口氣叫她的名字,仿佛她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他是審判她的人,而她實際、的確是罪孽深重,她打掉了他們的孩子。
「寒……」
「不要叫我!!」
含淚的眼眸映著男人狂怒的面容,夏傾城的眼里有種寂滅的絕望,早該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說話,說什麼也都沒用了。
看著夏傾城眼眶里的淚水,尚謙寒忽的笑了,在黑夜沒有開燈的病房里,他的唇色似乎變成了黑色,嘴角勾起的冷嗜弧度,像極了浴血而歸的修羅。
他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幽潭般的眼眸泛著寒光,緊緊的盯著她的雙眼,片刻,「夏傾城,你是要哭嗎?」。
他手上的力道太狠,痛的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緊咬牙關不讓自己喊痛。
夏傾城的不言不語似乎並沒有讓尚謙寒失去問話的興趣,寒冷的眸光里漸漸泛出了嘲弄,手上的力道也在加大,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很輕,像是鬼魅在耳畔呢喃,「你要哭?你哭什麼?你有什麼可哭的?」
夏傾城終是沒能忍住眼里的淚,一滴一滴的,像晶瑩的琉璃,落在了雪白的枕頭上就碎了,那麼脆弱。
冰冷的話還在繼續,「夏傾城,告訴我,要怎麼樣,怎麼樣才能像你這樣狠,像你這樣親手殺死自己的……」
「不要說!不要說了!」
她雙手死命的捂住耳朵,大聲的打斷他的話,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痛苦的閉上了眼楮,恨不得把自己永遠封閉起來。
寂靜的病房里空余一聲聲低咽,還有尚謙寒隱在黑夜中一雙泛紅的眼眸。
這里應該是某間辦公室
康雪薇一襲純白,映著一張臉如玉瑩潤,眉眼精致,平靜的看著對面的人——莫濰。
「接下來就按我說的做,我會帶你和你的兒子去一個地方,只要按照我說的做,你的兒子一定會有救。」
紅潤的唇勾起,康雪薇的晶亮的大眼望著對面憔悴不堪的莫濰,這個女人她原本是不認識的,可要讓夏傾城徹底的消失在眼里,這個女人是關鍵。
莫濰沒有說話,整個人就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好久她才猶豫的說,「那傾城呢,傾城會不會有事?」,她還記得剛才傾城做手術時候,有個長相俊美的男人像瘋了一樣的沖進了手術室,那男人把昏迷的傾城抱在懷里感覺竟像是要殺人一樣。
「放心,夏傾城不會有事,你還是擔心你的兒子吧,要是讓尚謙寒知道孩子是因為要救你的兒子才沒的,會怎麼樣?」
康雪薇淡漠的說道,眼底閃過一抹幽冷,她一直在等機會,等這個讓夏傾城徹底在眼前消失的機會,現在她知道這個叫莫濰的女人和她的兒子韓靖宇就是她唯一的機會!
听了康雪薇的話,莫濰黯淡的眼里溢滿了深深惶恐,原來那個男人就是令黑白兩道都聞風喪膽的尚謙寒!是啊,若是讓那撒旦般的任人物知道,宇兒肯定沒救了!
看著莫濰眼中的惶懼,康雪薇滿意的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對面的莫濰身後,細白的雙手放在她的雙肩上,微微俯低身體,在她耳邊輕聲道︰「所以听我的,從這里消失的干淨,我會帶你和你的兒子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也許是康雪薇的聲音太過輕柔,莫濰惶懼的心漸漸安靜下來,仿若受到蠱惑一般緩緩的點了點頭。
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知道眼前的女人只有唯一的一個兒子,她必定會听她的!
康雪薇緩緩的直起身體,眼光直直的落到對面樓的某一間病房,夏傾城是唯一適合做骨髓移植手術的人,這是天意,她只不過是借助這次必然的結果而已!夏傾城,這只能證明他本就不該是你能肖想!
遠處廣場上的燈光,絲絲縷縷的透過窗戶,落進了病房里。
尚謙寒伏在夏傾城的身上,微弱的光落在他的背上,看不清他的面容,沒人看到那雙冷眸中的恨與痛,她懷孕了,他是最後一個知道,是他的錯,是他沒有好好關心照顧她,可為什麼,她明明答應他了,為什麼不要孩子!!
「夏傾城,告訴我,為什麼?」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透著濃濃的空寂,夏傾城雙眼紅腫的望著上方的他,心被緊緊的揪痛,她原以為這件事可以過去,之後她要好好和他在一起,好好對他,他們會有孩子的,那時她會用所有來保護孩子的。
可上帝似乎不站在她這邊,夏傾城眨了眨酸澀的眼楮,抑制住還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寒……對不起。」,話沒說出口之前,她是想告訴,她愛他,想要為他生個孩子,她沒有不想要他們的孩子,只是要救韓靖宇!只是沒有選擇了。可若是說了,讓他知道孩子是因為要救韓靖宇才沒的,他會怎麼樣,韓靖宇又會怎麼樣。她再做不會當初懵懂無知的少女,不能不顧的說出不計後果的話,所有就只能所有的解釋哽在了喉間。
輕飄飄「對不起」三個字,落在尚謙寒的耳中,卻變成了一塊塊大石頭,狠狠的砸在心間,他給了她解釋的機會,她竟只有對不起三個字嗎?
真是一個大大的諷刺,是怎麼把面前沒心的女人放進心里的,心里滿滿都是她的時候,就讓他知道她打掉了他們的孩子嗎?!
尚謙寒只覺得心髒似乎在被一只無形的鞭子在狠狠的抽打,痛的想要殺人!
他緩緩抬起修長的手緩緩的撫模著她頸間細女敕的肌膚,聲音卻冷靜的嚇人,「夏傾城,似乎真的是往日了我對你太好了。」
話音未落,夏傾城只覺得頸間一痛,一股溫熱的液體沿著脖頸肌膚滑進衣間,她緊緊的咬住唇瓣,不讓自己痛的哭出來,他只是難受,讓他咬,就算咬掉一塊肉也沒關系,她只要他別再生氣。
恍惚中,夏傾城真的感覺尚謙寒是要咬掉她一塊肉的時候,才听到了牙齒摩擦血肉的聲音,麻中帶痛。
眯眼,抬頭看到男人嘴角的血紅色液體,像電視里的吸血鬼族一樣,鬼魅陰冷卻充滿魔力。
「疼?以後會更疼。」
他用手指緩緩撫著她頸間還在流血的傷口,聲音輕柔的讓夏傾城有瞬間的錯愕,以為面前的是一位王子,可那一字一句仍是透漏著無情。
她知道他給了她機會解釋,她知道這次是真的傷到了他,她也知道後面等待她的不會是晴空而是無盡的陰霾,她都知道,可可笑的是心里竟一點要逃跑的心思都沒有,甘願像只失去掙扎的小獸一樣,等待著魔獸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