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在一處沙丘勒住了馬,善迦摩納往沙地上,重重丟下手里的木框。捏了捏有些發麻的拳頭,敏捷地躍下馬匹。黑色的衣袍隨風獵獵飛舞,看著馬背上凍得發僵的女子,有絲心軟。
「我已經凍僵了……」黎筱筱有些結巴可憐兮兮地僵立著,已經煞白的手指不听使喚地捏了捏。
「到了,下來……」他徑自伸直手臂,把馬背上吶吶的人兒抱了下來。黎筱筱還未回過神,冰冷的身子便落入結實的懷里,一時僵直著脊背,本能地貪戀著突如其來溫暖的氣息。寒冷的風夾起塵沙,兀自咆哮襲人。慘白的月光下綿延的沙丘,廣漠浩瀚。荒蕪靜謐的空間好像只有彼此,脈動的心跳聲。
……
「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無私玉萬家」她使勁搓揉著漸有知覺的手,理智地掙開腰間禁錮的手臂。朦朧的月色朦朧的眼眸,她驚嘆于大漠滾滾的黃沙,漫天的沙礫綿延在腳下。溫柔地匍匐在這沙漠之洲的遠方,帶著幾分冷然和壓抑。
「好美,秋風呼嘯,讓整個沙漠充斥了一股蕭殺浩渺之氣。讓人不得不感概生命在砂礫下死亡,砂礫在生命下荒涼!……」她有些感悟帶著卓然立世的睿智,站在沙丘上靜靜眺望天地一色的黃沙。
「你從哪里來?」善迦摩納冷靜地看著,這沉侵在廣漠天地間嬌媚的女子。那刺骨的風肆意吹揚起,那凌亂翻飛的秀發,像月下孤傲的修羅。他一時有些反感那‘妖孽’的詞語,如此玲瓏剔透的人,恍惚間她身下搭起燃燒的木架,那熊熊的火焰炙烤著絕艷的人。不,他自然地抗拒著眼前的幻影,冷漠的心底有絲微疼。
「……」她遠遠望著這個深邃冰冷的人,‘你來毀掉這些東西的吧,因為它們根本不屬于這個時代……’這個王子已經知道自己秘密了吧。但他沒有阻止自己,而是幫自己繞遠而來。她深深吸了口氣,有些釋然,這非人非妖的日子,還真的讓人冒火。
「其實我不屬于你們這個時代的人,從公元2010年的時空而來。我也不是什麼妖怪,莫名其妙被詭異地卷入這個時空來……」她小心打量著眼底奇怪情愫的他,輕輕撫模著左手的戒指。她突然有種不想反抗,想要歸去的念頭,如果這個男人想要取她性命的話。她願意像這樣的沙礫樣,綿綿地睡去。這樣或許就能回去,離開這個詭異的夢、詭異的世界……
「不知你們如何看如此妖冶的事,但我可以保證不會給你們造成什麼危害……」她有些憋氣,像理由蹩腳的孩子,對著老師認真地辯解什麼。那通透的眼眸清澈閃亮,靜靜看著寂寞的月色,有些落寞、有些傷感、有些無奈……
「呃……」半響那個冰山出聲了,善迦摩納不知所言。月色下那落寞的人,沐浴著孤獨,安靜得像要隨風而逝樣。驀然,有些揪心般地疼。
「你救過一個向導、救過善愛、救過作坊里的嬤嬤和繡娘……」這些天他一直在查探她的消息,思索這女子的舉措。他甚至推諉著父王的指令。如果真帶她去面聖,那毫無尊卑放肆的言行,桀驁傲氣散漫的個性,父王完全可能因此折斷她的翅膀。
「呵呵……」她淡淡一笑未做任何注解。
「我……在尋找回家的方法……」半響黎筱筱慢慢回過頭,謹慎地望了望撿拾枯枝的冰塊。既然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他同意毀掉。那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呢,她試探性地說。
「……」那手嘎然抖動了下,旋即無動于衷地繼續手上動作。既然此人已無意再殺戮她,那麼她倒願意一賭,看看他是否可以幫助她離開這個時空。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早7點,獨自在屋後山林晃悠。近處寺廟的炊煙嬌嬈裊裊地飄起,遠處的河灣淡泊著像一窪明鏡,更遠是晨曦間遠山的黛影……歡快的鳥嚦嚦啾啾飛舞在枝頭,熱情的鳴蟬聲嘶力竭地彈唱,勤勞的園丁擁抱著晨露拾掇著草坪,綿延的迎春藤熱鬧地垂掛滿牆,偶爾幾枝縴細的牽牛吹嘟著紫色的小嘴,曼妙地纏繞在樹,听著踢踏的高跟鞋,敲打著碎石嵌綴的小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