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逐流水，花有意，水無情
不經不覺間，聞名天下、一代美女水灩灩已去世八年了，這天，朝國國都西郊一處不起眼的別院，停了一輛馬車，從別院中走出了一名七八歲左右的小女孩，只見她一頭烏黑的長發，整齊利落地梳了一雙盤頂髻，一身米白的褂襟裙、肌膚雪白、臉上帶著點嬰兒肥，雙目顧盼傳神，就像一對不能隱藏的精靈，輕輕一抿嘴，嘴角即帶一雙梨渦，雖尚未長成，但已看得出是個難得的小美人兒。這小美人兒正是水灩灩與司徒品睿之女，被當今皇帝親自賜名的水沫子。這水沫子提著裙子急急地走下大門下的幾級台階，邊起邊向後說道︰「婆婆，您不用掛心，我去拜完娘就回，您還在病中，今年就別去了，默言哥會照顧我的，您不放心我還不放心默言哥嗎？」。緊跟著小女孩後面小跑的是一名年近六旬的老婦，正是當年水灩灩的女乃娘。當年水灩灩難產而死，這女乃娘就主動向水恆志請求照顧這可憐的孤兒，那水恆志自從司徒氏一簇被鏟除後，官可是越做越大，他對親妹的死帶著一絲愧疚、對聖上一念間留下自己親外甥的性命感到一絲不安，正是這一絲愧疚、一絲不安讓他默認了水沫子的身份，但他沒有把她放在身邊，而是從自己數不清的產業中找了間半舊的別院讓女乃娘帶著她去住，每年年廿八遣小斯送一年的用度過去，自己則從未過來見見水沫子。女乃娘眼看水沫子就要鑽進馬車，急忙拉住水沫子道︰「小小姐，您可不能一人去拜小姐，要知道這山路偏僻，這啞奴又不會哼一句，我怎麼放心他帶著您，要不我也去吧。」「婆婆，別、別、別，您要一起去，回頭病得更重怎麼辦呢？還是我和默言去就可以了。」「您、、、、、、唉，那好吧，徹記一路小心。」女乃娘見勸不住，自個兒身體又不爭氣，只得勉強同意了，轉頭向著正在埋頭搬東西的啞奴吩咐道︰「啞奴，你要照顧好小小姐，知道嗎，唉，啞奴，我在跟你說話呢，哎瞧我又忘了，要對著他的眼楮說話，唉，這又聾又啞的。」說著女乃娘扯了扯搬得正歡的啞奴，啞奴停下手上的工作抬起了頭，一雙很有英氣的劍目認真地看著女乃娘，女乃娘怕說快了啞奴看不清唇語，又一字一字地吩咐了幾遍，啞奴重重地點著頭，並為免女乃娘嘮叨個不停，邊指著天邊啊啊啊地著，女乃娘也知道要趁早出發，終于放了這兩人出發了。
一路上，水沫子興奮得不得了，平時三步不出閏門，甚至學習都是婆婆請老師到院子里教，一但離開別院，她就像只放歸山森的雀兒那麼快活。年紀尚小的她從小只知道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雖然心里有著難以言表的失落，但婆婆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多少填補了些親情的缺損，去年冬天，啞奴的到來，更讓她覺得冷清的別院有了一絲生機。啞奴是個可憐人，去年冬至夜，天下著下雪，她和婆婆在里屋烤火，突然听到大門有微弱的拍門聲，開始和婆婆說了，婆婆說只听到風聲，夜貓子聲，但水沫子听得很清楚，她有一雙比別人靈敏的耳朵，連教導她曲藝的老師都說她的耳朵是長在心靈上的，于是她不顧婆婆的阻攔，打開了大門，看到了渾身是凍僵、滿臉是血的啞奴。于是水沫子和婆婆救了他。通過啞奴啊啊嗚嗚，打手勢的申斥中，她們大致知道他的故事，他是一名京城富戶的奴才，因為無意中撞破富戶的兒子偷賣家中古董還賭債，被少爺的打手毒打，並反冤他盜竊，那富戶為追失竊財物，對他用盡極刑，他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水沫子和婆婆看他可憐，就收留了他，他臉上留下了一道道傷痕，已無法痊愈了，這讓他看不去本來臉目和年齡，女乃娘說這樣更好，他不用擔心被那富戶認出抓回了。這啞奴倒是個手腳麻利、勤快老實的人，平時家中粗活都是他一人全包，還會做些小玩兒送給水沫子玩，水沫子著得他就像自己的大哥哥，並幫他重新起了個名字叫默言，但女乃娘說主僕有別，還是啞奴啞奴地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