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了?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也許已經感覺到了生命在消逝,離去的日子腳步越來越近,他越發的眷戀起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使一句話也不說,只要她呆在身邊,聞到屬于她的氣味,他都會覺得滿足而心安。
今天顧成歡還是趁著他休息的時間讓費馨留下照看著之後出去的,可是因著和祁信,湯姆森一起討論衛晉城的病情,後來心情不好又去了一趟花園,耽擱了一些時間,回來的時候就晚了些,正好衛晉城醒了找不到她,因此見她回來就問。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不會是到外面去吹風了吧?」費馨上前拉住她的手,覺察到她的手一片冰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責備道︰「你這丫頭啊,怎麼這麼不听話?不是說了現在不能去吹風的嗎?怎麼又跑到外面去吹風了?你真是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
費馨又是心疼的揉搓她的手又是生氣的拍拍她的背。
衛晉城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出去吹風了?有沒有著涼?不如請醫生過來給她看看吧。」
「不用不用,我沒事。」顧成歡連忙搖頭︰「放心,我還沒有那麼虛弱呢!」
費馨白了她一眼,卻也沒有再說她了,免得讓衛晉城跟著著急︰「是是是,我知道你是個金剛做的,硬實著呢!」
「費姨你笑話我!」顧成歡不依起來︰「費姨你要給我做好吃的,我想念費姨做的可樂雞翅。」
「行,我今晚就給你做可樂雞翅!」費馨點點她的鼻子,看著時間不早了,就跟衛晉城說了聲,忙回去做飯了。
「歡歡,過來。」衛晉城朝顧成歡招招手,讓她走到跟前,模索著抓住她的手,果然有一絲冰涼,頓時嘆一口氣︰「你呀,就不能讓人省心點?」
「我偏不。我就要你為我擔心,最好是一輩子!」顧成歡看著他越發消瘦的臉,想起祁信的話,心里越發的難過,伸手模著他的臉︰「衛晉城,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的。」
衛晉城面色一僵,繼而苦笑,他何嘗不想照顧她一輩子,陪著她,守著她,兩人一起經營一個家,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可是,上天不給他這個機會啊!
他很快就緩和了臉色,微笑道︰「你放心,不論我在哪里,我都會看著你的。」
可是她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
她要他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她低身把頭靠在他肩上,他輕輕的擁著她。
這一刻,歲月靜好。
他們只希望時間就此停住。
晚上衛晉城的頭又開始隱隱約約的痛,顧成歡一直陪在他身邊,看著他那樣痛苦,只恨不得能代替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夠守在一旁給他擦汗,安慰一兩句。
此時此刻,她深恨自己的無能。
她忽的覺得自己的選擇是錯的,她學什麼設計呢?她最應該學的,是醫科,她要做一個醫生,這樣才能夠幫助到自己的親人,才能在這樣的時刻,不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
這一刻顧成歡下定了決心,等衛晉城好了,她就回去該專業,重新報讀醫學。
她不要再遭遇這樣絕望無助的時刻。
祁信給衛晉城打了止痛劑,可還是沒有用,他的頭越來越痛,像是要裂開一般。
湯姆森和幾個專家給他做了檢查,臉色很是凝重,對他們說︰「病人情況再度惡化,我們必須盡快做手術將他腦部的碎片取出來!」
顧成歡身子一晃,幾乎站立不穩,祁信眼捷手快的扶住她,一臉沉痛的看著她︰「事已至此,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可是,可是衛明曦還沒有回來,鬼醫還沒有到。
費馨也是臉色煞白︰「真的,真的這麼嚴重了嗎?先前不是說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嗎?怎麼突然間就——」
明明不是說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的嗎?怎麼突然間就惡化了?
「病情都是千變萬化的,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說怎麼樣!」祁信也十分無奈,病情不受他們控制。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真的只能做手術了嗎?」。費馨顫抖著問。
「病人現在情況很不妙,最好是馬上做手術將碎片取出來,再耽誤下去,只怕會有生命危險!」湯姆森將情況說得很明白︰「你們先商量一下到底要不要做手術,我先去做準備!」
「謝謝你,醫生!」
湯姆森和其他幾位專家一起離開,準備手術事宜。
費馨再次看向祁信︰「阿信,三叔的病情真的就到了這個地步了嗎?如果現在做手術,能有幾成的把握?」
「是的,必須馬上做手術。」祁信一臉凝重︰「只是,手術的成功率,只怕不會超過兩成!」
「不超過兩成?那豈不是——」這麼低的成功率,跟死有什麼關系?
費馨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是。」祁信看著費馨︰「這件事,還是要老爺子拿個主意!」
人命關天,費馨也不敢自作主張︰「我先給他大哥打個電話,問問他的意見。」
衛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未必承受得住這個打擊,衛晉榮怎麼說都是大哥,長兄如父,他也可以做決定。
祁信點頭︰「必須要快!」
費馨點點頭,走到一邊拿出手機給衛晉榮打電話。
顧成歡則回到病房,坐在病床邊,握住衛晉城的手。
他已經進入了昏迷狀態,嘴里插著管子,胸口起伏微弱。
她覺得心中無比的慌亂。
「晉城,晉城……」她低低的喚他,希望他能睜開眼楮看看她,告訴她這一切只是他的惡作劇,他還好好的,可是他卻眉眼不動,听不到她的呼喚,她的眼淚滾落下來︰「衛晉城,你不可以有事,你不可以死,你答應過我的,你說過,你會照顧我一輩子的,你說過,你會一直陪著我的,晉城,你不可以,不可以言而無信的。」
她的眼淚落在他的手心里,他卻感覺不到她的痛苦和絕望,恐懼和無助,他就那樣安靜的躺在那里,仿佛隨時都會離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