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太傅府
荷花已落,滿池碧綠。
清晨,蘇玉柔手捧一冊書,正讀到《南柯太守傳》,丫頭添喜就匆匆的跑過來︰「小姐,小姐,不好了!」
玉柔放下書,側過頭來,輕聲道︰「什麼事如此驚慌?」
添喜提著翠綠的裙子跑到亭上,在玉柔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後,蘇玉柔的臉色也微微變了。
「皇上要遣送皇子們即刻出京,各赴封地?」
「是啊,而且添喜還听說,以後沒有皇上聖旨,任何皇子擅自進京者,以謀逆罪處斬!」
玉柔站起身來,蛾眉輕蹙,難道皇上身體有恙,開始為皇太孫掃平登基障礙了嗎?那麼,肅王他——
「小姐,肅王正在府上和太傅大人告別,你不去見肅王最後一面嗎?」。添喜口無遮攔。
玉柔遲疑了一下,朝花園外走去,剛到回廊,迎面走來兩人,為首一人正是肅王,另一人是她的長兄蘇玉沉。
將人帶到後,蘇玉沉、添喜悄然退下,透過鏤空的矮牆,看到兩人一前一後踱進荷花亭上,涼風習習,正是初秋時候。
「王爺何時啟程?」玉柔低垂著頭,輕聲道。
「午時。」
「玉柔不能相送,祝王爺此後安心燕北——」玉柔的話尚未說完,突然就被肅王拉住手腕,一把摟在懷里。
蘇玉柔吃了一驚,臉上血色頓失,他平素從來不曾如此無禮︰「王爺,請自重!」
「柔兒,等我三年!」祁振收緊自己的臂彎,感受到她腰肢的縴細,才倏地松開。
「王爺,千萬不要!」玉柔尚未從剛剛的驚嚇中恢復,心又懸置半空。
兩人四目相對,祁振唇角慢慢勾起,他低聲道︰「不必擔心,我說到的,一定能辦到!」
「王爺,燕北雖遠,可獨霸一方,何必非要這天下?」玉柔壓低了聲音,水眸之中盡是擔憂之色。
「你在擔心我?」祁振黑眸暗沉,控制還想摟她入懷的沖動。
「王爺知道,不是。」玉柔別過臉去。
肅王祁振眉頭微微蹙起,看看日影,拳頭握緊,低聲道︰「三年後,我會迎你入宮!」
說完,他冷然轉身,未等踏出兩步,听到身後一聲低低的召喚︰「王爺——」
祁振回頭,心跳倏地加速,若不是此刻來不及給她名分,他真想即刻帶她離開!
「王爺。」玉柔將那卷《南柯太守傳》塞到祁振手中,低聲道︰「看榮華眨眼般疾,更疾如南柯一夢,王爺,三思!」
祁振黑色的衣袂隨風輕翻,他的瞳孔微微收縮,接過那卷書,唇角浮起一絲自嘲,眼中悲涼更盛。
「三年!」祁振扔下這兩個字後,袖著那本書翩然離去。
半個月後,皇上召還漠北無敵戰將賀凌雲,守衛京師。
一個月後,賀凌雲親自登上太傅府,求娶蘇太傅愛女蘇玉柔。
「我嫁!」深閨之中,蘇玉柔坐在繡床上,低低的回應來問詢的蘇夫人。
「柔兒,肅王他——」蘇夫人欲言又止,肅王的心意,眾人皆知,此刻肅王正在返回封地的途中,做個王妃似乎好過做個將軍夫人。
「娘,柔兒心意已定,若您和爹爹尊重女兒,就讓他速速迎娶。」玉柔低垂著頭,思忖著白日和爹爹的談話,如今皇上已幾日未曾臨朝,由皇太孫監國,只怕皇上時日無多,此刻不嫁,只怕就要等待國喪以後了。倘若等肅王歸來……
「好吧!」蘇夫人吹熄燭火,悄然退出了她的閨房。
兩個月後,一封密信呈在燕北肅王府的書房案頭,肅王撕開火漆,看到第一則︰「武皇駕崩,不準任何皇子赴京吊孝,皇太孫泰文陵前登基。」
他冷冷一笑,果然不出所料!
第二則看罷,他臉上笑意全無,拳頭慢慢收緊︰「你以為你嫁了人,我就會放手嗎?是我的,永遠都是!包括這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