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半掩著,熊藍雨推門而入,嘴里喊著「干娘,我回來了!」院子似乎有些沉悶,靜悄悄的,只有大柳樹的落葉像斷魂的蝴蝶搖擺著生命最後的舞姿,遍地枯黃。
「干娘」熊藍雨有些不安的喊道。
「干娘!你在哪」她一直喊著,推開一間間的房門,沒人!廚房里有些剩菜,不過看上去有些日子。這……應該是干娘去青山家了?想到這個可能,熊藍雨急忙來到宋大娘的房間,看到桌子上只有些未做好的小衣物,尋找一圈,做好的成品都沒在。她長長的出了口氣,心里上她是不認為司馬絮真的把干娘怎麼樣。所以干娘應該是拿做好的衣物去青山家了。
按時間推算,青山也快生產了,不要自己嚇自己,熊藍雨自我安慰。模模頭上剛才急出的汗夾雜著雨水,熊藍雨這才發現自己衣服有些濕潤。雨下的不大,但長時間在雨地里行走,還是經不住的。
正要回房換一件衣服的熊藍雨看到院門口走進一個人,一身白衣,頭戴白布手里抱著一個靈牌,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急忙沖過去。
「藍雨?是你嗎?藍雨」那人看到她,也急忙迎上來。
熊藍雨這才看清是張帆,青山的妻主。只見她面色憔悴,兩眼紅腫,此刻正激動的望著自己。
「出什麼事情了?」熊藍雨聲音有些微顫
「娘,你可以放心了,藍雨平安回來了」張帆沒有回答她,只是對著靈牌低聲的說
熊藍雨不敢置信的望著她,一把搶過她手里的靈牌,繁體寫著的岳母宋芳之墓幾個大字讓熊藍雨有片刻的眩暈。「到底怎麼了,怎麼會這樣!」熊藍雨狂吼道
張帆似乎終于找到訴說的對象,一瞬間她淚流滿面,哽咽的說道,「前段時間,你和吳越都失蹤了,娘很是著急,也讓我托人到處打听,可是一直沒有消息。青山為了讓娘寬心,就留她多住了幾日。有一天,青山一臉驚慌的說他隱隱約約感覺被人劫走了,我和娘還笑他是不是產期到了,胡思亂想,也沒怎麼在意。」
張帆似乎有無盡的悲傷,她張著嘴,努力的吸氣,然後斷斷續續的說道「卻不料……青山是真的受到了驚嚇,就早產了……等我把產夫帶到時,因為難產……」
張帆抖動著身體,似乎在壓抑著什麼「因為難產青山和小孩都沒有保住……娘也悲傷過度,突然的走了……」
熊藍雨癱跪在院子中,眼楮不知何時已經停不住的流水。
「娘,臨走前還牽掛你和吳越,讓我把牌位帶回來,說你一定會回來看她的……」張帆吸吸鼻子,緩緩的說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熊藍雨想瘋了般的站起來,右手搖著張帆,「你騙我的吧?啊,對!一定是的,我才離開幾天,不會……」
「我也想這是假的!可我的青山和還沒有睜眼看看這世間,還沒有喊一句娘的孩子真的走了……走了!!」張帆雙手放到熊藍雨的肩上,止住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吶喊聲。
熊藍雨被這痛徹心扉的聲音一下子震住了,她後退兩步,把左手上的靈牌緊緊的抱在胸口,「我……想見見他們」
張帆沒有說話,兩人在這陰霾的天氣中,一前一後的朝著北邊走去。雨還在淅淅的下著,熊藍雨感覺自己渾身徹骨的冷。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她的雙眸看不清東西了。身體在機械的走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一處荒涼的草地上,露出許多不知名的墳頭。
「就是這里了。」張帆把眼楮望向別處,「你一直往前,就能看到了。我……我就不過去了。」
熊藍雨理解的點點頭,有些東西承受一次已經很難了。她踏著泥濘的小路,走了七八分鐘的樣子看到兩個嶄新的墓碑孤零零的落座在小路的右邊,上面寫著「愛夫宋青山之墓」和「岳母宋芳之墓」。
跪臥在宋大娘的墳前,熊藍雨顫抖著手,撫模著冰冷的墓碑。「干娘,我回來了。一直讓你照顧著,一直給你添麻煩的傻丫頭回來了。」她聲音輕輕的,帶著似飄渺。
「干娘,我就走了半個多月,你怎麼就丟下我了呢?你不是一直說要看我成親的嗎?你不是說以後要幫我照顧小孩的嗎?」。熊藍雨突然大聲的哭泣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干娘,對不起……青山……是我害了你們,是我……」
她哽咽的說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是凶手啊……干娘!!」淚像失去控制的泉水,噴流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熊藍雨猛的將頭朝地面狠狠的撞去「干娘,藍雨給你賠罪,藍雨對不起你。」
再一撞「這是給青山賠罪」
再撞「這是給我未見面的外甥賠罪」。跪臥在雨地里,熊藍雨感覺自己的肢體沒有了直覺,她靜靜的跪著,默默的流淚,從見到宋大娘起的一幕幕像電影般的略過,心陣陣的刺痛,也許這樣跪著會好過些。雨似乎越下越大,不知何時熊藍雨感覺自己越來越眩暈,眼前突的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