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夜行錄 (10)上窮碧落下黃泉!

作者 ︰

很快,如夢來到了當初與嘉麒初見的地方——這地方她本不記得的,是後來有一次嘉麒帶著她打獵之時路過此地,偶爾提了一下,她才知道的。

「嗯,差不多是這個範圍了,預備備……」她雙手結印道︰「听吾號令,溯洄從之!」

縴縴玉手往前頭的空地一指,下一秒,眼前這片草地開始急劇變化,短短十數秒後,便倒退回了一萬八千年前!

嘉麒化了原形,正追著一只碩大的折耳兔而來。

「啊勒?那時候我有這麼大麼……」溯洄術只能看過去,不能參與,所以此刻如夢只能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一旁看著,喃喃自語道。

幾秒鐘之後,嘉麒順利抓住了大折耳兔,一口將它吞了下去!

「……原來不是我啊。」如夢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大哥還真是頭不折不扣的野獸啊。」

但接下來的情景,卻叫她愣住了。

嘉麒吞了大兔子之後,很快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兔子洞穴,幾秒之後,一只毛絨絨的小折耳兔從中跑了出來——那分明是自己幼時的模樣!

而後,小兔子的視線突然對上了嘉麒,鼻翼動了動,忽然撒開腳丫子沖到嘉麒面前,很是親昵地蹭了蹭他的左前爪!

嘉麒臉上頓時流露出幾分尷尬和懊悔,半晌眼珠一轉,叼起那只小兔子轉身走了……

溯洄術時間到,一切又恢復到了一萬八千年以後的樣子。

如夢瞪大了眼楮,突然感覺一陣無力,腿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

「難怪……難怪你一介麒麟王,會收養一只什麼都不是的凡兔;難怪你那麼寵我;難怪你不肯接受我的告白……原來,這一切根本不是我以為的那樣!」下一秒,她雙目通紅,淚如泉涌,仰頭長嘯道︰「原來是你殺了我的生母!原來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愧疚和憐憫!哈哈哈!可笑啊!我真是可笑啊!竟然被蒙在鼓里萬年,還認賊作父,愛上自己的殺母仇人!」

「夢姑娘!你沒事兒吧?」她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梅婆婆,此刻,梅婆婆終于趕到,看見如夢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擔憂地問道。

如夢此時已然力竭,啞著嗓子道︰「我還等什麼呢……我還等什麼呢……」

「夢姑娘……」

突然,如夢猛地站起身,瞬間收起所有情緒,目光看向遠方淡淡道︰「梅婆婆,我要走了。」

「哎?!怎麼這麼突然?您不等王了嗎?」。

「呵呵……不等了,等了這麼多年,今日我才知道,根本是白等。」說完,掐起騰雲訣沖天而起,半點不留戀地飛離了麒麟谷!

「夢姑娘!」梅婆婆徒勞地最後喊了一句,可如夢終究是沒有回頭。

至此,嘉麒的故事講完了。

「千年前,我終于破除生死大關,痊愈而出,第一時間趕回了麒麟谷。」嘉麒苦笑道,「只是彼時如夢早已離去多時,按照梅婆婆的解釋,我很快就明白了她離去的原因。不過我覺得,我殺她生母委實算不得什麼天大的錯誤,畢竟彼時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我只是很單純地給自己找午飯而已嘛!」

「嗯,她是有點小題大做。」師父點點頭,很是贊同地道。

我︰「…………那後來呢,你有沒有去找她?」

「當然找過!只是……她不願同我回來。她說她生母的事她也就是一時氣惱,她真正在意的,是我出于同情和愧疚才會對她百般寵溺這件事。她說她近兩萬年的人生里一直只圍著我轉,這千年來她游歷九州過的日子卻是從未有過的自在輕松,如今我沒事了,她想繼續游歷九州,或許哪一天,她想明白了,就會回來。」

「即是如此,你如今又為何要找她回來?」師父挑眉道。

嘉麒苦笑︰「你該不會忘了,我的萬年雷劫吧?」

師父聞言眉頭一皺︰「難道你……」

嘉麒點點頭︰「不錯,我雖堪破生死大關,傷勢痊愈,但要扛過萬年雷劫,還是有點危險,我想在歷劫前,見見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怎麼也感應不到她的氣息,所以想請你幫忙,與我合力布下時空搜魂大法陣。」

恐怕,不是有點危險……而是八成扛不住,所以想在臨死前,見見心愛的人吧……

我甚是惆悵地嘆了口氣——好一只悲情的老麒麟啊……

「時空搜魂大法陣,堪稱最頂級的尋人法術,一旦發動,上窮碧落下黃泉,哪怕是魂飛魄散之人,也可暫時重凝魂魄現身于世。不過條件非常苛刻,必須兩位上古神祗聯手施放才做得到。我現在還真是好奇那如夢究竟出了什麼事,竟要動用這個大法陣才能找到?」師父皮笑肉不笑地笑道。

「唉……要不是沒辦法,老子也不想欠你丫的人情。」嘉麒嘆了口氣沒好氣地道。我在一旁聞言不禁想象,這麼一個粗暴的老麒麟,面對如夢柔情似水的樣子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呢……

呃……想想就覺得好可怕啊……

師父模著下巴思索道︰「時空搜魂大法陣換一片麒麟逆鱗嗎……你若是肯再出一件東西,要我幫你渡雷劫都可以!」

「……擦,你還想從我這敲什麼東西?!」嘉麒咬牙道,和渡雷劫相比,時空搜魂大法陣簡直小菜一碟,他實在是想不出來他有什麼東西比自己的逆鱗還要貴重好幾倍。

「我要虛靈留下的那只寶鼎。」師父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道。

嘉麒聞言松了一口氣︰「嚇死我了,不就一個下品仙鼎麼,凡人稀罕我可不稀罕,你要就當饒頭送你了。」說著,直接衣袖一甩,將那寶鼎「當」地一下放到了師父面前,師父微微一笑,亦是毫不客氣地一甩袖將其收了去。

「不過我渡雷劫的事你就別插手了,干涉麒麟王萬年雷劫的反噬,就算你是司命大神也承受不起……畢竟,我們如今不比當年啊。」

師父聞言一陣沉默︰「當年的事情,你後悔嗎?」。

嘉麒哈哈大笑︰「老子特麼的後悔慘了!但是……要是再讓老子選擇一次,老子還是會幫你!」

師父欣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

「不解釋!哈哈哈!」嘉麒大笑。

「……師父,你們敘舊敘完了麼?」被冷落在一旁的我好不容易揪住了這次插話的機會,連忙道︰「敘完了就趕緊布陣吧!還不知道如夢姑娘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呢……」

「好,我們這就開始吧。」師父點點頭沖嘉麒道。

先前嵐麒從麒麟宮中帶來的天材地寶還剩下不少,嘉麒以此代替了好些個陣眼,省去了兩人不少靈氣。布置了大半個時辰之後,時空搜魂大法陣終于宣告完成,隨後兩人分別站到兩個主陣眼之中,手中各拽著一件如夢留下來的衣物掐訣念咒,準備上窮碧落下黃泉地找尋她的氣息!

我身為護法,百無聊賴地蹲在一旁,跟同樣百無聊賴的梅婆婆開始聊天。(…………)

「梅婆婆,剛才我們來的時候,怎麼沒看見你啊?」

「老奴方才回了趟老家看望家中的後代子孫去啦,沒想到才一回來就被王拎來做什麼法陣護法。」梅婆婆嘆了口氣道,「你不知道,夢姑娘走後,老奴我一個人孤獨守著麒麟谷千年,後來王回來了,可是王哪里有夢姑娘可愛精靈啊,嘖嘖,我這老太婆的日子過得喲,真是……希望這次,王能順利把夢姑娘帶回來啊……」

我︰「…………」這語氣這態度,完全沒有對王應有的敬重嘛……難道梅婆婆也被如夢帶壞了?!orz

「找到了!」一個時辰後,師父和嘉麒緊閉的雙眼同時睜開,而且異口同聲地喊道!

「哇哦,傳說中的同調啊!」我嘆道。

梅婆婆︰「…………」呵呵,梅婆婆,論吐槽功底,別說是你,如夢也遠遠不是我的對手,你還是乖乖認輸吧啊哈哈!

「怎麼樣師父,如夢現在在哪兒啊?」我自動自覺地上前扶住略略有些力竭的師父問道,梅婆婆亦是同時扶住了嘉麒。

師父臉色卻不是很好看,微皺著眉回答道︰「北寒極地。」

「納尼!?北寒極地?!她怎麼會跑到那種要命的地方去啊?!」我驚呼——難怪嘉麒找不到她,北寒極地……換誰誰都找不到啊!

從地域上看,九州以北,再北,最北端,是一望無際的海域。(…………)那片海域常年彌漫著濃重的霧氣,號稱是九州最寒冷,最危險的海域。但這不是gc,gc是傳說中,在北海之中,還有一塊漂浮不定的陸地,即北寒極地,那片陸地完全是由萬萬年不化的冰山組成的,其中被封印了好幾只要命的上古妖魔,故常年陰邪煞氣繚繞,行蹤飄忽不定。

我跟隨師父萬年,北寒極地也只是有一次路過,十分不走運地遠遠見過一次,根本沒來得及湊近看它就消失了,如夢到底是怎麼跑到那兒去的?!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我們必須盡快趕往北寒極地……否則,如夢恐怕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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