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永寧殿出來以後我一直都稱病沒有見上官皓天,然後終于熬過了這無比漫長的三天,等到了出行的日子。
離開皇宮的時候他親自帶領著文武百官來送行,要說我完全沒有掛念那是假的,但在尹紫宸面前卻決計不能表現出任何一點留戀——我不想被她知道那點可憐的小小心思。
這次去雲龍寺祈福的規模浩大,除了太後,我和宸妃以外還有兩個貴嬪和幾個貴人。隨行的侍衛更是多得不用說,我真懷疑上官皓天是不是把大半個皇宮里的帶刀侍衛都派到這兒來了。
出發以後倒是沒有再發生什麼事,我奉命陪著太後同坐一轎,尹紫宸則是和貴嬪們同轎。就這樣晃蕩了半個多月,我們終于到達了雲龍寺。
"琉貴妃,您就住這西廂房吧。太後娘娘說了,這西廂房僻靜,免得娘娘您被來去的人擾得不得安寧。"
"鶯姑姑,幫我謝過母後。"我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卻不知這其他姐妹們都住在了哪里?"
"宸妃和蕙貴嬪一起住在東邊的小館,安貴嬪和幾個貴人一起住在太後主殿的偏殿里了,也方便伺候太後娘娘。"
"哦好,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去給母後請安。"
送走了鶯姑姑,小瑾和夏香才從門外進來了。"小姐,我已經把這周圍看了一遍,咱們和宸妃娘娘還是離得很遠的。"
"何止是宸妃,娘娘,您都不知道這西廂房是多麼偏遠!簡直和其它所有的殿都隔得開開的。"夏香一臉受了氣的樣子,"真不知道太後娘娘是怎麼想的,這兒簡直跟冷宮一樣荒涼了!"
"好啦好啦,這兒也好啦,咱們能避開就避開吧,我可不想一天到晚扮演著另一個人。"不過說雖這樣說,我心里還是閃過一絲懷疑︰是啊,按理說看太後平時對我的態度挺好的,不至于做這樣安排。
算了,以不變應萬變吧,我把這個懷疑放到了心底——先看看太後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請完安被太後留下來一起用了膳,回殿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
"咻!""什麼人?"夏香一聲厲喝就追了過去。我一下子就懵了︰夏香會武功?"小姐我去叫人,你在這兒千萬別亂走動!"說罷小瑾馬上向太後住的正殿方向跑去。
我突然意識到我落單了。可是在我出口大叫前一道黑影已經一閃而來,我感覺到一只溫暖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別叫,是我。"
耳畔傳來的聲音雖然低沉,听著卻有點兒耳熟。我回過頭看去,只見一對明亮如星的眸子。
"王寒?"沐天正叫他寒兒,王緒又叫他二哥,那他應該就叫王寒了吧。
"你叫我王寒?"他似乎沒有听到預想中的呼喚,微微地皺了皺眉。
"額,難道你不是王寒?"我有些不明白他的反應。"阿離,你以前不是這樣叫我的,你不記得了嗎?"
我還真是不知道啊…"自打上次落水後有些事就不記得了。"還是以落水為借口吧,免得被他發現我是一個不一樣的沐離了。
"上次落水的病癥這樣重嗎?"還沒等我回答,遠處就隱隱傳來腳步聲。
"有人來了!不多說了,阿離,明天還是這個時刻,我在你廂房後面的山頭等你,有事相商。"說罷,他又悄無聲息地隱入了黑暗中。
"貴妃娘娘!您沒事吧?"一個將領模樣的人疾步而來。"末將唐逸,向娘娘請罪。"
"噢,本宮沒什麼事。""娘娘看見刺客了嗎?可見刺客往哪個方向去了?"
"啊?刺客?沒有什麼刺客啊,本宮一直就好好地待在這兒,沒看見任何人。""啊?那瑾姑娘她…"我看向他身側,小瑾也正瞪著眼楮看著我。
"哦,是這樣的,方才我們三人行至此處的時候听到一聲聲響,大家都當成是刺客了,其實沒有事情發生。""小…娘娘,我以為…以為是…我錯了!"邊說著小瑾邊噗通一聲跪下了。
"起來吧,你也是為了本宮的安危著想,並未犯錯。"我扶起小瑾,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唐逸,"只是勞煩了唐將軍白跑這一趟。"
"娘娘言重了,末將跑一趟是小事。本來末將也應該派些人手守在娘娘屋子外頭,只是…只是皇上有令,羽林軍都必須待在太後娘娘的正殿周圍,好好保護娘娘的。末將不敢有違皇命。"
"將軍不必自覺愧疚,太後娘娘的安全自然是最重要的,況且雲龍寺乃是皇家祈福之地,那些個無良之輩豈是隨隨便便就能進來的。"
"娘娘,奴婢並未發現刺客,應該只是虛驚一場。"這個時候,夏香也趕了回來,"估計只是山中的野貓闖進來想找些吃食罷了。"
"娘娘先進屋去吧,末將帶人再仔細搜查一遍以保娘娘安全。"
看向遠方那片黑暗,拖了這麼久時間,王寒應該早就離開了吧?況且他既然能毫不驚動侍衛地進來,必定也能安安全全地出去。"也好,那本宮先進去歇息,一切就有勞將軍了。"
"末將領命。"
回到里屋關上門還是能听到外面刀鞘掃過草叢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才終于靜了下來。
"夏香,你什麼時候學的武功?"我還是決定開門見山。
"回娘娘,我本是出生武將之家,自小跟著爹爹習武,後來家道沒落我就入宮為奴了。""是這樣啊,那你的武功到達什麼境界了呢?""是不是厲害我不敢說,但若是行走江湖的話不至于輕易被欺負罷了。"
"好,我知道了。現在也已入夜了,你們都準備準備睡了吧。咱們現在在雲龍寺不比宮里,都簡著來就好。"
我一個人躺在床榻上,細細地想著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太後似乎不太待見我,說是為了不讓人打擾到我,實際卻是把我安排在最偏僻的地方;上官皓天派了很多侍衛跟來祈福,卻全安排在太後那兒,不,或許可以這麼說,羽林軍被安排在太後和尹紫宸她們身邊,唯獨遺漏了一個我;夏香跟在我身邊也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我卻直到今天才發現她會武功,而且她武功還不弱…
另外,更重要的是,王寒竟然也跟來了雲龍寺。一直以來的直覺告訴我,以前的沐離和王寒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麼。並且,王寒冒險使計調開了我身邊的人,就是為了讓我明天去和他見一面,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說。
還有一點,夏香的武功看來不弱,而王寒來到我身旁竟沒被夏香發現,那不就意味著…王寒的武功更在她之上。至于超越夏香多少,也許遠不是我能想象的…
我突然打心眼兒里產生了一陣興奮的悸動——對于遠方一切的未知和可能驚險刺激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