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呢?」她的聲音澀澀的,像是從胸腔里硬擠出來的。
「將軍他——他已經以身殉國了。」白犀伏倒在地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哦。」玉柔低低的應了一聲,就呆呆的站在那里,那聲「玉妹」是他在喚她嗎?
她的心口怎麼那麼疼?
疼得像是用鈍刀在割一樣,偏偏卻說不出話來。
「小姐,您不能久站!」添喜小心的攙扶著她。
她側過頭,望著城西的方向,澀澀的開口道︰「他的尸身呢?」
「還在青冥山上。」
「哦。」又是一句簡單的答語,她的冷靜太過反常,反常到就連白犀都開始不安。
他回來了!這是他的報復,報復她的失約!她要去見他,他要殺,殺她就是了!
「備車,我要出城。」玉柔緩緩的推開添喜,踉蹌著向前門走去。
「小姐——」
晨曦之中,蘇玉柔的身影蒙上一層淺粉色,辛苦了一夜的生產,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此刻,不知是什麼力量,支撐著她,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
還沒等走出幾步,就看見侍衛領著一對中年夫婦急匆匆的迎面走來。
「柔兒——」
「柔兒,你怎麼跑出來了?快,回房去!」蘇夫人焦灼的牽著蘇玉柔的手,要送她回房。
蘇太傅看到地上穿著血衣,含淚跪倒的白犀,臉色也變了。
「柔兒,是不是凌雲他——?」
沒等蘇太傅問完,蘇玉柔突然口中吐出一口血來,身子向前栽倒。
「柔兒——」
眾人齊齊的將蘇玉柔扶起,她面色如紙,胸前一口血微微散著熱氣,手中依然捏著那封血書,昏死過去。
蘇夫人、添喜和趕來的大夫扶著她回了內室,簾幕重重落下,遮住了即將升起的太陽。
室外,蘇太傅看著那封血書,臉色凝重︰「白犀,這麼說,肅王的軍隊已經過了青冥山?」
「太傅,將軍本來已經部署好,將肅王的主力全都引到青冥山上,再由山上沖下,加上外圍的援兵,內外夾擊,定能大獲全勝,誰知道高虎早已投降肅王,援兵遲遲不到,將軍堅持了三天,還是——」
白犀的嗓音哽住了,仿佛又憶起了昨日浴血之戰。
「大禍臨頭了!」蘇太傅捏著血書,臉上也顯出悲戚的神色!
……………………雨歸來……………………
金鑾殿上,早已亂作一團,賀凌雲兵敗自殺的消息,引發了群臣的恐慌,守城將軍高虎早已投降,青冥山失守,相當于京城門戶大開,朝中御林軍總有十萬,如何抵得住數百萬的肅王精兵?肅王攻入城中只是這一兩日的事。
勤政殿內,二十余歲的泰文帝望著太傅蘇文,面色蒼白︰「太傅,朕尚可回天否?」
「陛下,為今之計,請陛下帶著御林軍御駕親征,肅王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要的不過就是幾個顧命大臣之命,如今蘇某願意一死以堵肅王之口!」蘇太傅伏倒在地。
泰文帝緩緩站起,搖了搖頭,悵然道︰「王兄戰功赫赫,既然決意起兵,早已不計後果,縱然朕御駕親征,也難逃一死,屆時王叔殺掉一個替罪羊,就可洗月兌弒君之罪。朕登基三年,一事無成,死不足惜,只是——」
他眼中微微一黯,走進內室,抱出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孩,那孩子裹在明黃色的襁褓之中,香甜的睡著,鼻翼輕輕的扇動,頭發還濕濕的,她哪里知道,她的父皇母後,即將國破身亡。
「朕知道太傅忠心耿耿,所以……」
蘇太傅跪在身後,听他說完,臉色已白,緩緩的俯去︰「臣以身家性命擔保公主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