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指了指行程,又說,一點鐘的安排,取消了吧,客人不來了天作涼緣367章節。
多虧他瞧了那麼一眼。
只有他知道,老板會見的這位客人,其實是阮小姐,阮小姐昨天從滬抵京,老板打算那件事早作了結,本也不想安排在公司會面,可今天一天的事務,全排在了公司,老板中午視頻復試高管,只恐連吃飯都顧不上。這本也沒什麼,可偏偏的,《女性》雜志記者也來采訪,這個,老板很早以前就交代了,而且這兩件事,時間上前後餃接,這就不妙了。
更不妙的是,那個記者,是老板未婚妻的閨蜜,而阮小姐,是老板多年的「紅顏」……阿萊看著行程安排,手心里就冒了汗,可不能叫她們撞在一起,那個趙記者那張嘴,在上海那次,她和陳小姐逛街,他充當司機,他可算領教過了,嘰嘰咕咕,這個明星那個果模,沒完沒了,真夠烏鴉的汊。
好在這回,也只是踫巧了,老板的私事,從不在公司里辦,記者采訪,得歸納到公事里,所以今天真的只是特殊,以後不會了。
剛才他進去,跟老板匯報,說阮小姐的時間必須變更一下,雲雲……老板半晌沒言語,瞧著窗外出神,不知在想什麼。好久,老板才說,明天吧,你約阮小姐去茶樓。
阿萊走回自己辦公室,他得趕緊通知阮小姐……不過,老板選擇了茶樓,這意思是,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束嗎?茶樓的經理,曾暗地里向他打听,鐘先生為什麼明年就不包房了?他只搖頭,說不知朕。
阮小姐對老板而言,總是特別的一個女子。
董鶴芬坐在咖啡廳的雅座上,周圍安靜,下午茶的時間已過,而晚上又不到,所以客人更顯稀少,而她又臨著窗子,懶懶的陽光斜著從玻璃窗透進來,淡淡的一點痕跡,更覺得這里安寧靜謐。
董鶴芬的心里卻沒法子平靜,她抬臂看了看腕表,快五點了,而她約的人還沒到來,不免心里有些怨氣,若不是為了安安,她早就抬腿走人了。
她知道他忙,今天,只怕要人仰馬翻了吧,她太了解了。她嘴角一牽,嘴唇周圍有細細的紋路顯現,但仍不失年輕時的秀美,她臉上,有股子深深的冷意。
門口有響聲,她抬頭望過去,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出現了,她嘴角又是一動。
女服務生的嗓音甜美熱情︰「您好先生,歡迎光臨。」
陳德明眼光朝里一掃,就看到了窗邊,他點點頭,說︰「我約了人。」
他走過來,看了看董鶴芬,「抱歉,我遲到了。」
董鶴芬冷冷的,看著他坐在自己對面。
服務生微笑著走過來,董鶴芬搶先開口說︰「一杯黑咖,一杯花茶。」他的習慣,她當然忘不了,也沒必要刻意回避。她更不想,在這里浪費時間。
陳德明抿了抿唇,沒說話。
服務生怔怔的打量了一下兩人,很出色的一對中年男女,女的漂亮,男的很有氣勢,想必身份不一般吧,但女人咄咄逼人,男人沉穩矯健,氣氛是冷漠而尷尬的。
董鶴芬瞅過來,「沒听明白嗎?」。那眼神不善。
「馬上就好,二位稍等。」服務生急匆匆走了。
陳德明略一皺眉,她這聲音,音色還是那般柔美動听,夾了一點兒南方口音,但卻自有一股子氣勢凌人和鏗鏘有力在里面天作涼緣367章節。他依然沒有開口,但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她忍不住的。
果然,董鶴芬將雙手交迭著,放在前面桌面上,盯著他,開門見山問道︰「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德明就是一震,抬眼看著她,消息怎麼傳開的?
董鶴芬就明白了,笑了一下,「這種事,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你的女兒,凌晨就入了院,據說現在高燒還不退。」
陳德明皺起了眉頭,她說的,是事實。
「難怪她能發燒,在停車場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昨天天氣多冷,她那小體格,能受得了?害人害己的事,只有她能干得出來!」
陳德明撫了一下額頭︰「鶴芬啊……」
「別叫我鶴芬!」董鶴芬硬是壓低了嗓子,疾言厲色打斷他︰「管好你的女兒,別再打擾安安,安安她,根本就不欠你們什麼!」
陳德明只覺得憂傷又疲憊,也無話可說,前妻這是興師問罪來了,顯然氣得不輕,他干脆閉起了嘴巴。
服務生過來,小心翼翼地將飲品擺好,偷眼瞧了瞧董鶴芬,趕緊撤走了。
董鶴芬捏住小銀匙,不停攪動著咖啡,偶爾磕著杯沿,叮一下,極是刺耳,讓人心顫,而那褐色濃稠的液體,卷起了小小的浪漩兒,一層又一層……她極力壓抑著突突亂跳的心。
過了好久,她才將小勺放下,再次抬眼看著對面。
「上次在醫院里,我就跟你說過了,別打安安的主意,沒用的,安安也不會同意,除非日後,她可憐她,她憐憫她願意救她,她自願,不然,真的沒用。」
陳德明一手撐住桌面︰「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明白,可是然然能等嗎?一個月還是兩個月,她等不及了,她的身體,虧得厲害……」
董鶴芬忍不住抽了口氣,激動地道︰「她虧不虧得厲害,關安安什麼事兒,又不是安安害她這樣的。她完全是,咎由自取。若不是和安安關系這麼僵,安安能見死不救?」
陳德明忍耐地說︰「然然到底不是你的女兒,可安安,卻是我的女兒,我才是她們的父親。我不能就眼巴巴看著,我的一個女兒倒下去,雖然姐姐十分恨妹妹,可若安安真的不去救她的妹妹,她日後,才會真的後悔。」
董鶴芬譏諷道︰「有什麼後悔的?你也不想想,這些年,你是怎麼對待安安的;陸麗萍賊娘倆兒,又是怎麼毒害安安的?安安肯救陸然,那才是腦袋出了問題呢。」
陳德明眼神一凜︰「如果說,我欠安安太多,那麼你欠安安的,更多。因為你是她的親生母親,可安安從小到大,你管過她一手指頭沒有?答案是沒有,你忙的、全身心投入的,只有你的工作。你今日的成就,是用一個女兒的代價換取的。」又何止,是一個女兒的代價!只是,他不願再多提。
董鶴芬呆了呆,臉色驟然蒼白,她身子猛地向前一傾,雙手撐住桌面,狠狠瞪著他,鼻間咻咻地噴著氣︰「我知道,作為一個母親,我完全不合格。但我更知道,你恨我,是不是?你恨我,所以,你有了外遇,所以,你不再喜歡安安了,甚至,你由著那娘倆兒那麼對安安,任意妄為,而你卻不加阻止,看著安安痛苦,你是不是就痛快了?陳德明啊,你現在對著兩個女兒,你矛盾得很是不是?你活該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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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不是不狠,狠透了,切金斷玉一般,字字帶著刀鋒。陳德明的肩膀,微微的動了一動,平靜的神色,仿佛也撕開了一條縫兒,他也盯著她,盯得死死的,心口窩疼,真疼。
董鶴芬三言兩語,一下戳中他的心窩子,真是不留情面啊。
這些年,他不願正視自己對安安的感情,沒錯,他不再疼愛她,甚至,他漠視她,他誰也不關心,包括陸麗萍母女。每當夜深人靜,他一覺恍醒,看到身邊,躺在他枕邊的那個女人,他骨頭縫兒里滲出切齒的寒意,他的生活,怎麼是這般樣子?他瞪著她,這不是他喜歡的女人,不是……陸麗萍被驚醒,柔聲細語問他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口渴,他只是不語,然後平靜地重新躺下。這個女人,他對她了解得透透的,日常生活瑣事,都由了她去,他從不對她發脾氣,在她面前也不提安安,在她看來,他是一個好脾氣的丈夫,有一番事業的優秀男人,他給她撐起一片天,給她尊貴,給她榮耀,給她富足的生活。這樣,她心滿意足,不會跟他吵,不會跟他鬧,本本份份的,做她的陳夫人,統統這些,換得他一個看似和睦的家庭,和事業上的節節攀升。而在無人的時候,他悄悄想著董鶴芬,念著他的前妻,每想一分,痛意和恨意就多一分、濃一點兒……這些年,他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他以為掩藏得很好,他幾乎不和她聯系,不去關注有關她的新聞,甚至連安安的面兒,他也懶得看到。生活已然這樣,更不會回到從前。對他來說,沒有改變,才是最好的。
可生活,還是起了風浪,他壓不住,操控不了。
前妻一語中的,狠狠地揭開了他的傷疤。是啊,他恨前妻,連安安也殃及了。
那些過往,一一呈現在眼前,令他痛苦,令他追悔。
曾經以為,統統過去了,原來,還是沒有能過去,也過不去。
兩個年過半百的人,坐在這里算舊賬,可這賬,能算得清?
∼明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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