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一根柱子後面,二十多歲的男人,就象個娘們兒似的哭得稀里嘩啦,傷心得無以復加……他這一走,就沒打算再回來,他要忘了她,徹底忘了她,忘了那個對他哭、對他笑、對他使性子、對他撒潑無理的瘋丫頭……他真的要忘了她,從生命里連根剔除天作涼緣370章節。
可一想到這些,想到再也見不到她,他的心,為什麼這麼疼,像是被什麼利齒在撕扯、咬嚙。
他如何舍得她?她心里本來就沒有他,他這一走,隔了浩瀚飄渺的太平洋,時間一長,她一準會忘了他的,甚至連「鐘立維」這個名字,也會從記憶中抹去的,他怕啊。
陳安,安安,丫頭……他在心里喊她,仰著脖子流著淚。他的衣襟,濡濕了一大片。
他寧願永遠也長大不,那麼,他就可以對著她,「胡作非為」纏著她,不需要什麼理由汊。
他第一次這樣慟哭,為失愛而哭,他想,以後,他再也不會為她流淚了,不會為任何一個女人流淚了!他一生唯一的愛情,都隨著這眼淚,在這一刻流光、流盡了。
他愛著的安安,卻不愛他,她有自己的另一份愛情和幸福,完全將他摒棄在心門之外,任憑他有再多的熱情、再多的眷戀,和再多的不舍,已是沒了任何意義。從此以後,只能隔了長長的時空,長長的距離,這世界上,有一個這樣的他和她存在著,可是,卻不再有任何的關聯。
他心痛如絞朕。
航站廣播里,一遍又一遍地催促旅客登機,他淚眼模糊地回頭,那麼多的人,卻沒有一個認識的。沒有一個人,願意留住他。她,就更不會了……
他拉著行李箱,朝檢票口走去,心想,走吧,此一去,是海闊天空,沒有她的天空……手機卻在這時響了。
他莫名的,精神就是一振,有一絲竊喜浮上來。
是他的同學金紹雯︰「喂,你這家伙,還在國內嗎?」。他們既是同學,又是好朋友,關系很要好。
「干嗎?」。他有氣無力的。
金紹雯笑︰「不知道你小子滾蛋沒?若還沒走,就趕緊飛過來吧,我今天正式在家族企業上班了,介紹你認識幾個朋友,同時為你餞行。」一如既往嘻哈笑著。
那一刻,他想也不想就說︰「成啊,你等我!」
他立即購買了一張飛往上海的機票,半小時後,飛機載著他,飛往上海。
到了上海之後,他找了一間酒店安頓下,時逢傍晚了,他馬上聯系了金紹雯,金紹雯親自過來接他,然後,他們去了一家高級會所。
一間很大的廳堂,十幾個男男女女,都是二三十歲的樣子,一對一對的,男的風流瀟灑,女的嫵媚妖嬈。
金紹雯向眾人介紹道︰「我的同學,鐘立維,名門之後,名校畢業,一表人材,股市高手,青年才俊,有風度、有學歷、有氣質、有品味、有形象,來來,大家認識一下……」還沒說完,大伙就嚷嚷開了。
「認識認識……」
「早就听說大名了……」
「鐘少哇,來了就是朋友,咱先喝一個!」
一屋子的人,立即鬧翻了天,男的輪番做了自我介紹,立維從姓氏上,也猜出個不離十,這些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完全有傲氣的資本,再加上年輕,背景相似,立維很快和他們混熟了,一時勾肩搭背,談天論地,豪氣干雲,大有指點江山、唯有我輩的風采。
吃飯的時候,金紹雯把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子推進他懷里︰「安安,照顧好鐘少,就算你大功一件。」
立維嚇了一跳,安安?他看了看懷里的女子,瓜子臉,大眼楮,有幾分羞怯,幾分柔媚,正用一雙明亮的眸子,脈脈含情望著他。
立維沉了沉臉,看了一眼金紹雯,後者沖他擠擠眼楮,弩弩嘴巴,他不動聲色,摟緊了女子。這樣的場合,他並不陌生,他身邊的女伴走馬燈一樣,換了一撥又一撥,這位,也不過是其中一個,可她叫安安,卻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又能怎麼樣?
他覺得可笑。
胡吃海塞、酒足飯飽之後,男人們湊台子打麻將,正好兩桌,贏的錢全歸女伴,可巧今晚立維手氣臭的很,輸掉的錢全跑進了其他人的女伴的懷里了天作涼緣章節。
金紹雯就笑︰「立維啊,你怎麼不懂憐香惜玉了?」
立維低頭,見女伴噘起了嘴巴,他就笑︰「瞧你這名字,叫什麼不好?」怎麼偏偏就叫安安呢,這不是成心觸他霉頭嗎?
女子細聲細氣說︰「是金少讓我叫這個的嘛,我原本叫做嬌嬌的。」
立維大笑︰「嬌嬌多好听呀,又響亮又好記,就叫嬌嬌!」說著瞪了金紹雯一眼。
金紹雯搔搔頭皮。
立維說︰「嬌嬌,你替我碼牌。」
下一局,果然贏了。
一行人折騰到午夜才散去,金紹雯要送他回酒店,立維沒讓,在路邊攔了出租,摟著嬌嬌徑自上了車。
第二天晚上,金紹雯單獨請立維吃飯,以盡地主之誼。安靜的小包間,酒至正酣,金紹雯忽然把酒杯往桌上一摔,嘆道︰「身在江湖飄,怎能不挨刀啊。」
立維一愣。
金紹雯說︰「我很快就要結婚了,可是我對她沒感覺……」
立維擺擺手︰「咱只喝酒,不提不痛快的。」
他們轉場去了酒吧,這一晚喝了多少酒,立維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象灌白開水一樣,肆意揮霍。早把出國留學的事忘腦後了,也不去想喝醉之後的後果,那沉痛的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靈魂飄搖,無所寄托似的,每一次醉酒,都是這種感覺。
前幾年,有高樵在身邊,那時年紀尚小,總可以沒事找事的,在他身上找個由頭掐一架,可高樵留了洋,飄洋過海走了,他覺得自個兒,更空虛了。後來在大學里,認識了金紹雯,也算是鐵哥們兒了。
金紹雯的酒量不如他,在他沒醉之前,金紹雯已經醉了,大著舌頭捶著吧台鬼哭狼嚎︰「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好意境,好采頭!」
立維指著他笑罵道︰「德性,你丫就是一斯文敗類,咱金融系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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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紹雯覺得眼前有好幾個立維在晃,只呵呵笑著,腦袋一歪,就趴到吧台上了。
立維沒管他,繼續喝自己的酒,後來終于喝大發了,不醒人事,只記得有人拍打自己的臉,他還罵了一句︰「哪個王八蛋敢打老子……」過了一會兒,朦朧中听到有人喚他,「醒醒……醒醒……」他皺著眉頭,為什麼要醒,不知這樣,感覺有多好呢。不過那人真煩,還是喚他,一個勁兒地叫他,他煩躁地推了那人一把,那人「哎呀」一聲,好象是個女的在叫,女的?是誰?那個嬌嬌,還是張三、李四……
他艱難地睜開眼楮,影影綽綽的暗光下,有一張美人面浮在眼前,明亮的眸子,小巧的鼻頭,他呆呆的,看著看著,就見那張美人面,對他笑了笑。
立維失了神,這明明……是安安!他一把抱住了她。
「安安,我真不想走的……我不想走,請你,請你留住我,好不好?……安安,只要你說一聲,我就不走,安安……安安,我很想你,還沒有走成,我就已經想你了……」他抱著她,抱得那麼緊,勒得死死的,仿佛一撒手,她就會消失似的。
他抱了她很久,說了很多的話,一直說個不停,直到口干舌燥,直到累了,他終于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陌生的小公寓,收拾得溫馨干淨。旁邊,一個年輕的女子守著他。
「你終于醒了。」她微笑著。
立維一骨碌坐起身,頭很重,也很疼,他扶著額頭,問︰「這是哪里?」
「你昨晚醉倒在馬路邊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只好帶你回來了,這是我住的地方。」
立維一愣,他不是在酒吧嗎,怎麼跑馬路上去了?來不及多想,他說,「多謝了。」作勢就要下床。
女子攔住他︰「等等再動,不然你會暈倒的。」
桌上手機響了,熟悉的音樂……立維看著,那是他的。
女子趕緊把手機遞給他,說︰「響了好幾次了,你一直睡著,我也沒敢叫醒你。」
立維點頭稱謝,一看,是金紹雯,他接通。
金紹雯問他在哪里,說他昨晚在酒吧睡了一夜,醒來後立維卻不見了。
立維說,他一個男人,沒事的,很好,他準備飛往美國了。頓了頓,又說,等不上喝你喜酒了,抱歉。
金紹雯語塞,又笑了,說沒關系,來日方長,到美國後常聯系,等你回來咱們再聚。
立維說會的。
掛斷電話,他查看了一下,還有幾個未接電話,是母親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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