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展念初正坐在窗台上往外看,慕景深說,入眼入心的都是畫,可是她現在眼里空空,心也空空,一落筆就煩躁的想砸了畫板.
歪在那兒,門被打開,她轉頭看了眼小姨,連忙下地去推她的輪椅,「小姨,你腿傷了就乖乖的躺著休息啊,整天亂跑。」
莊心嵐舉起買回來的鹵味,「我突然想喝幾杯,陪我吧?」
展念初笑笑,轉頭去擺東西。
關起門,一人一罐啤酒,莊心嵐看著展念初盤腿坐在那啃鴨腿,疼愛的拿過紙巾給她擦擦嘴角累。
展念初看著她,「小姨,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什麼忙?今天對我格外好。」
「臭丫頭,我平時對你不好嗎?」。莊心嵐不滿。
展念初笑而不語——好是一定好的,可是她們彼此相處的時間太短暫了,莊心嵐在她記事之後就愛四處跑,用媽媽的話來說就是‘很野’檬。
「我听姐說,給你介紹了個外交官,你不喜歡?」
展念初一听就頭疼,「小姨,我媽派你來勸我嗎?外交官人很好,可是我跟人家不來電,別瞎操心了,我這陣子沒心思談戀愛。」
「那你要忙什麼?」莊心嵐眉頭皺的緊緊的,「你也差不多該考慮看看了,難道還惦記梁家那臭小子?」
展念初喝著發苦的啤酒,「早就不想了,經過了一些事,也看開了,男人一點都靠不住,不如做好自己眼下該做的。」
莊心嵐模模她的頭發,看她說起愛情時一臉的失望,不禁深深心疼,自己像她這樣大的時候,也轟轟烈烈的愛過,可是就算受了傷,也從來沒有對愛情絕望過。
看了眼她放在一邊的畫板,莊心嵐狀似隨意的問,「要比賽了嗎?看你每天坐在這兒都不動。」
展念初提起比賽就上火,舉杯,「嗯,要比賽了。小姨,祝我馬到成功。」
莊心嵐和她踫了下啤酒罐,喝個底朝天,「馬到成功。」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展念初有點醉了,靠在莊心嵐的腿上不覺話多起來,「小姨,有時候我真羨慕你的灑月兌和勇敢,好像世界上沒什麼能難住你。」
莊心嵐撫模她的額頭,想想慕景深說的那些話,心疼不已,「小初,那比賽有那麼重要嗎?你這麼累,值得嗎?」。
「不是值不值得,而是必須去做……」展念初吸吸鼻子,「小姨,你知不知道展惜情有多討厭,小時候她每次考試都要第一,只要我考的比她好,她就跑去教導室偷我的試卷撕碎扔了,害我就算考全校第一名也沒有試卷回家拿給我媽看。」
咳嗽了一聲,她繼續說,「還有,那個女人什麼都要跟我搶,我學畫,她也學,我喜歡君涵哥,她就要搶走,我真的忍夠了,展家的人都討厭的令人發指。不是小看人嗎?我就要靠比賽證明,展惜情再會搶,她的本事仍然不如我。」
莊心嵐看著她泛紅的臉蛋,暗暗心痛,「小初,要是你爸是個厲害的大人物,你要不要去認回他,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你了。」
展念初揉揉額頭,「干嘛又提起這個——他要是個厲害的大人物干嘛拋棄我,無非是嫌我的身份見不得光,難保他不是下一個展裕豐,算了吧,也許我這輩子注定沒那個福氣擁有個父親。」
「怎麼這樣說。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都是不得已的……」
展念初從她腿上爬起來,揉著太陽穴倒回床上,抱怨,「小姨,你這幾天是怎麼了,怎麼總提起這個話題——我頭好疼,我酒量很差的……我想睡會兒。」
看她栽倒在床上就起不來,也不好好蓋被子,莊心嵐推著輪椅過去,拽過被子給她蓋住,她的酒量倒是真的很差,喝了那麼點就不行了,給她理了理臉頰邊的頭發,莊心嵐看著她的臉怔怔發呆。
她已經這麼大了,從知道自己不是展家的孩子到現在這麼久,她心里對親生父母是想念多還是恨意多?
因為沒有完整的家庭,這些年她受了多少委屈?欠她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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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酒之後已經是第二天,展念初暈暈乎乎的起床洗漱,回來的時候電話正響。
接起來,對方很客氣禮貌,「請問是展念初小姐嗎?我是陳英先生的助手。」
「你好,我是。」展念初揉著額頭,陳英,就是尚先生給介紹的那位畫作經紀人。
「是這樣的,你放在我們工作室的的畫有人想買,陳先生想請你今天過來談談,方便嗎?」。
展念初平淡應對——自己沒名氣不說,那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幅畫,又沒什麼榮譽之類的大來頭,有人買的話,價錢也只夠給媽媽買個把月菜的。雖然不怎麼興奮,可是她還是答應了盡快趕過去。
收拾停當,她乘車過去,到了目的地,一進工作室就有人來迎她,言語間帶著喜色,「展小姐,恭喜你了。」
展念初笑笑,當是客氣話呢,跟著進了辦公室,陳英出來接她,一見面就伸手向她,「我就說你會有成績的,進來吧,你的畫有人大為贊賞。」
她和對方握了握手,被這樣的鼓吹弄得有些心里沒底,「陳先生,是誰要買我的畫?」
陳英開了辦公室的門,里面坐著個戴眼鏡的瘦高男人,她認出是名家雷至誠的兒子雷耐,畢竟是前輩,她微微躬了躬身,「雷先生。」
雷耐驚訝了下,「你就是畫的作者?我記得你曾經……」
展念初急忙搖頭,「不不,我哪有本事買你的畫,我當時是受人之托拍下來的,我是個窮學生而已。」
雷耐一笑,「謙虛了,你的作品我很看好,價錢上一定不會吝嗇。」
被人肯定總歸是高興的,展念初並不計較錢的多少,可是看到對方開出的價碼,還是嚇了一跳——雖然和名家們相去甚遠,可是真的超出她的預料太多倍。
簽合同的時候陳英跟她私下里談了幾句,雷耐除了是名畫家之外,還在一本權威雜志上擁有自己的專欄,負責推薦一些新人的作品,並加入他個人的點評和分析。據說他的欄目十分具有影響力,他推薦過的人或作品,都能紅得不得了。這會兒她才搞懂,大家都跟她說恭喜,不是為了他們眼里那點不值一提的小錢,而是為了她得到一個這麼好的表現機會。辦完手續,雷耐主動提出送展念初一程,因為要談談上專欄的問題,所以展念初就卻之不恭了.
沒想到雷耐這樣的人物車子卻樸素低調,展念初坐在他旁邊,只想更好的展示自己的作品,就嗦了幾句,「那幅畫的靈感來源于童話里的小美人魚,她在月色下……」
雷耐忽然笑了,打斷她,「這些作品簡介都有寫,專欄基本沒有問題,如果有我會另外找你,現在我有別的想跟你談。」
展念初看著他,他道,「現在的市場不是很景氣,相信你也應該有所體會,名家倒是還好,學生想要出頭真的很難。」
展念初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直接說,「如果你簽約陳英的工作室,不是說不會成功,你可以的,但恐怕要熬個幾年,畢竟留給新人的機會要少很多。」
展念初大概明白點什麼,就說,「雷先生,坦白說,我還是個學生,只想以課業為重,功成名就離我還太遠。」
雷耐點點頭,「你想的對,我只覺得以你的才華這樣耗下去有點可惜。」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這是我一位熟識的朋友,他也是位經紀人,但是你給他做事,拿到的錢會比從陳英那分來的多得多。當然,我知道你畫畫暫時不說為了謀生,但是有時候,付出了同樣的努力,誰不希望獲得的回報更多些。」
展念初拿過名片,看了眼收好,「謝謝你雷先生。我會認真考慮的,可畢竟一旦簽了約,約束和義務也多,我現在還沒準備好。」
雷耐點頭,「說得對。這種事是要好好考慮的。我也是想替我朋友爭取一下。」
展念初笑笑——想自己只是個普普通通沒什麼成就的學生,竟然勞煩兩個鼎鼎大名的人物來挽留,這算不算瘦田無人耕,耕了就有人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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