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宴會廳出來,外面時而風大時而風小,展念初披著梁震東的外套走著,抬頭看看月色,嗅嗅自己的手臂,上面還帶著陌生又熟悉的氣味——誰救了她?梁震東不是,慕景深也不像,還是只是陌生人無意的舉動?.
正發著呆,腳下忽然一涼,她急忙回頭看,才發現是鞋跟卡進地磚縫里被拽掉了。她頓時大窘,走回去彎腰從地縫里拔鞋。
走在前面的梁震東見狀,嘲笑的走回來,「誰讓你穿這麼高的鞋子!」
展念初白他一眼,他從旁伸手過來幫忙,一用勁竟然也沒拔出來,他嘀咕,「你看你多胖!鞋子踩進去都拔不出來!」
正要叫他滾,只听啪地一聲,梁震東拿著斷了根的鞋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累。
展念初看他摔的狼狽,頓時大笑起來,可是一看自己的鞋子,立刻又哭喪著走過去,指責,「梁震東!你賠我鞋!」
梁震東坐在地上,看了看斷了根的鞋子,朝她說,「你把腳上那只給我,我補救一下。」
展念初半信半疑,「你別蒙我!怎麼補救!檬」
「月兌了就知道了。」梁震東催促。
展念初看他篤定的樣子,一時間也沒有想太多,月兌了鞋遞過去,結果梁震東咬牙一用勁,把有跟的那只鞋也給掰斷了,看她瞪大眼楮詫異的樣子,笑笑將一雙鞋還回去,「給,一雙不會累的平底鞋,多好。」
展念初大怒,揮起鞋子就去打他,梁震東嘻嘻哈哈的在前面跑,展念初氣得不行,用鞋子狠狠的丟他。
跑了會兒,梁震東突然停下來,展念初跳起來打他肩頭,「混蛋!」
梁震東回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轉頭接了電話走到一邊去接。看他神色凝重好像有重要的事,她就站在一邊沒吭聲。
不多時,梁震東走回來,猶豫著說,「我有點事要先走,不送你了。」
「沒關系,走吧。」
走到路邊去攔車,梁震東兩邊都看了看,好一會兒一輛的士都不見,他有點著急,展念初走過來,「不用管我了,你有急事就先走吧。」
「那怎麼行!」梁震東雖然討厭,但唯一就是紳士風度十足,展念初勸慰他,「我這麼大個人,還不會自己回家啊,走吧你。」
梁震東看了眼她磨破了的絲襪,皺眉頭,「你這樣還不被人當成不良職業給調戲了——算了,你跟我走吧。」
被他拖上車,展念初剛系好安全帶,他一腳油門就將車子開飛了出去。
走了會兒,他電話又響,他接了之後連連說馬上就到,她听了第一感覺就是女朋友,他那麼耐心的安慰,肯定不會是對待男人。
從頭到腳的看了他一遍,展念初看著路邊的的士,「這里有車了,靠邊停吧,不必送我了。」
「吃醋了?」他挑眉一嘆,「你應該早點發現我是如此搶手——」
展念初說都懶得說,他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很是溫熱,「別誤會,是女的沒錯,不過不是女朋友——」
看她不理人,他接著解釋,「是位阿姨……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
「我什麼都沒有想好嗎?」。展念初蹙眉,剛要說下車,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看他,「阿姨?你別跟我說,是我小姨。」
梁震東轉頭干咳了一聲,「路邊有車,你去攔吧,我記下車牌,到家給我電話。」
「是不是我阿姨?!」
他坐在那兒左右為難的樣子,展念初不肯下車,「跟我說實話——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梁震東看她追根問底的,只好重新發動車子,「那說好了你別發火——是你小姨沒錯,她被人找麻煩了,我過去看看。」
展念初心頭一揪,對這兩個人是又氣又無奈。莊心嵐有事干嘛要找梁震東!梁震東干嘛就隨叫隨到!
一路心緒紛亂的,沒多久到了酒店樓下,兩個人迅速的下車進門,梁震東熟門熟路的帶她往大堂里的咖啡座走去,展念初沒好氣的斜他,梁震東咳嗽了一聲,「那是你小姨……」
展念初穿著一雙沒有鞋跟的奇怪鞋子,快速往前走,「等解決了麻煩再說這事。」
梁震東連忙上前帶路,到了最里面的位置,莊心嵐看到他一下子激動起來,「震東!」
看到從後面走出來的展念初,她臉色一沉,轉頭看著梁震東,「怎麼帶她來了?」
展念初看著和莊心嵐同座的幾個男人,看起來都西裝革履的,不過看著就不是善類,她上前去交涉,「你們好,我是莊心嵐的外甥女,有什麼事也可以跟我說。」
其中一個男人打開公事包掏出一個文件夾遞過來,「外甥女是吧?這是你阿姨欠的所有賬目,因為是合伙做生意,所以給她的已經是友情價了,一共八百五十萬,你看看,這筆錢什麼時候到位?」
看著那天文數字,展念初咬咬牙,看了眼莊心嵐,莊心嵐奪過文件夾丟回桌上,「我的事小孩子別管,震東帶她走。」
梁震東從口袋里掏支票簿出來,「別爭了,我先墊上吧……」
展念初把他的支票簿塞回去,「不能用你的錢——」她轉頭看著幾個人,「多給我點時間,我會還上欠債的。」
「已經給了很多時間了!我們也不是開銀行的,拖著欠款遲遲不還我們要去喝西北風嗎?」。
莊心嵐看他們呵斥展念初,發火的吼回去,「你吼什麼!又不是不還!我不是說了等著國外的一棟房子過戶,賣掉還你們還不是綽綽有余!」
那幾個人頓時也站起來吵嚷,弄得客人們都看過來,服務員也過來提醒。
梁震東看不過去兩個女人被欺負,轉頭在沙發背上飛快的寫了張支票遞過去,「拿好,以後別來***擾這位女士了。」
展念初見狀連忙上來阻止,可是幾個人見到支票都動作飛快,搶下來就迅速離開了。
莊心嵐看看梁震東,拍拍他的胸口,「小子,你還挺夠義氣的。」
梁震東沒空得意,看了眼坐在沙發上低頭不說話的展念初,「初……我只是想先打發走他們。」展念初沉了口氣,「謝謝你,我會盡快還你。」.
莊心嵐擋了下梁震東,「你幫我去前台說一聲,我房間里的電話聲音不清楚,叫人上去修一修。」
梁震東看了下坐在那生悶氣的女人,莊心嵐拍拍他讓他放心,他才走開了。
坐在展念初對面,莊心嵐知道她在氣什麼,就說,「我不會白讓梁家老二拿錢的,這筆錢我來還。」
展念初看她旁邊還放著拐杖,有些生氣,「你怎麼還?都這樣了,你還要去拍戲演些莫名其妙的角色嗎?」。
「注意你的態度,怎麼說我都是你的長輩!」莊心嵐不樂意的摔了下杯子,「別不識好歹,你以為我想欠債嗎?要不是大姐說你到了結婚的年紀,不為了給你準備點嫁妝,我會拿出老本投資嗎!」
展念初一嗤,「你能少惹點麻煩就是最好的嫁妝了!」
兩個人彼此看不順眼,莊心嵐趕她,「我說了錢我自己還,賣血賣腎都是我的,沒人叫你來,你走吧。」
「那你為什麼總是扯上震東?你能不能別利用他對我的心!」
「我叫震東怎麼了?他小時候我沒少對他好,我找他也變成利用你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展念初氣得牙癢癢,「這麼一大筆錢,你讓我拿什麼還他!你就沒想過我的立場嗎!」
莊心嵐別過臉看著外面,悶聲說,「不用你管就是了,我等房子手續下來賣房子。」
「你繼續撒謊吧,你國外的房子已經被你前夫抵押給銀行了。」展念初戳穿她的謊話,搖頭起身,「這種時候你還謊話連篇,真讓人失望。」
看著她走,莊心嵐氣得直嚷,「我的事不用你管!一毛錢都不用你拿!」
怔怔的走到大廳,展念初看著那一臉小心翼翼的男人,心情說不上的復雜——肩頭的重擔陡然間沉重無比,八百萬,她寧願欠外人也不想欠梁震東,她真的還不起,除了錢,更有那份沉甸甸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