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在袖中的五指一下緊緊握成了拳頭,難道為了她不被懷疑,他就去自投羅網?
不,不對,心中一閃,琉月再度看了眼煙花燦爛的方向。
已經是後金國都城郊的方向了,他就算在快,輕功在好,這麼短的時間內,也無法整個翻城跑到那里。
應該不是,那這被捉到的人是誰?
心中念頭還在閃,那已經走出的辰飛,突然回頭看著琉月。
琉月心下一驚,面上卻神色不動,難道這辰飛看出什麼來了。
豈料辰飛卻是笑著搖頭,看起來心情不錯的道︰「我說琉月,你這將軍府也太不像樣子了,人都沒有一個,明日我給你遣幾個過來,裝點一下門面。」邊說邊沒入了黑暗中。
琉月見此暗暗松了下心,朝杜一使了個眼色,杜一立刻躬身去親自送辰飛出府去。
眼見辰飛遠遠的走出,周圍在沒有任何的外人,琉月手中瑤琴砰的扔下,轉身就朝剛剛那背影消失的地方沖去。
急沖而至,後花園中一片靜寂,一個人也沒有,一絲人氣也沒有。
沒有人,這里沒有人。
轉身就跑,琉月沿著整個後院就朝其它地方一個一個的搜了去。
堂屋沒有,正廳沒有,前院沒有,中堂沒有。
屋頂沒有,府外周邊也沒有。
心,整個的崩緊了,那弦拉的猶如張滿的弓,在崩就要斷裂。
手心微微的出汗,在西廠那麼危險的環境中,她都沒有絲毫的汗水,此時手中卻已經滲透出了絲絲冷汗。
拳頭緊緊的握緊,發絲幾不可見的顫抖。
不會不見的,不會沒有人。
他跑到那里去了?他怎麼可能沒有在這里?
狂沖急走,初春的夜里,琉月額頭居然開始見汗,臉色越來越沉。
沒有,還是沒有,就連後院的茅廁她都找了,還是沒有人,沒有人。
難道他真的為了消去她的嫌疑,跑去引走西廠的人。
不,不,心緊緊的收緊了,幾乎有點窒息的味道。
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洋溢在心口上,堵的人幾乎無法呼吸。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人不累,但是心卻緊張的好似失去了水的魚,他不在。
五指深深的掐入手心里,琉月狠狠的一咬牙,齒間破碎了那殷紅的唇,黑發臨空,唰的轉身就朝後跑。
還有一個地方她沒找,若是在沒有,那怕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要沖著去。
一切的計劃,一切的謀算都不要了。
要是沒有了他,一切還有什麼是重要的,還有什麼是她要的。
她已經失去過一次,她不要在失去了,她失去不起。
疾奔而走,那白色的里衣在漆黑的夜里,劃過一絲白影輕揚。
圓月,緩緩的從烏雲中露出了半張臉,清冷潔白的光輝灑向大地,一地銀光。
砰的撞開自己住的主屋,琉月靠在門口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焦急的眼對上屋中站立的身影,再也移動不了,再也魂夢難牽。
屋中窗下,一人一身暗紅的長袍,正依窗而立,淡淡的銀光從窗外映照過來,灑在他的身上。
刀削斧刻般的容顏上,眉飛入鬢,一雙暗紅的眸子帶著毀滅的色彩,讓人目眩神迷,高挺的鼻梁下,櫻花一般紅艷的雙唇薄薄的泯著。
春花秋月的風情,高山深海的凌厲,被他更加完美的演繹了出來。
妖孽和殺戮的雙重氣息,羅剎和妖精的混合體,若說十六七歲時候的他,還是青澀的妖孽的話。
那麼此時,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妖孽無雙,那是一株來自地獄的兩生花,奪人呼吸的同時,帶著血腥殺戮。
妖精,一個真正的羅剎妖精。
而此時,正含著溫怒的看著她。
身體緩緩的整個靠在了門房上,琉月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看著她想了三年,等了三年的人,軒轅澈,她的丈夫,軒轅澈。
三年了,終于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她的澈終于回來了。
「你個笨蛋,這麼危險的事,你一個人去闖,你瘋了是不是?」溫怒的瞪著眼前靠在門房上的琉月,軒轅澈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若是他晚來一步,眼前的人還能這麼平安無事的站著,還能靠在這里?
她到底想做什麼,明明不懂陣法,還敢去闖,瘋了。
心頭火起,軒轅澈幾步跨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琉月的肩膀,怒聲道︰「你給我……」
「你回來了。」怒氣沖沖的話還沒說出口,琉月輕飄飄的話飛蕩在夜色中,傳入了他的耳里。
那麼輕,那麼淡,卻那麼低沉的直擊他的心里。
暗紅的眼對上那漆黑的雙眸,依舊那麼明亮,依舊那麼美麗,依舊,不,不是依舊,那眼中的濃濃深情,幾乎再也無法擋住,再也無法控制,就如那激烈的火山,噴薄而出。
心中的怒火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滿腔的愛意再也壓抑不了。
雙手輕輕的捧起那巴掌大的小臉,那麼的漂亮,那麼的美麗,與他三年來心心念念想象中的他的小王妃一個樣子,這就是他的琉月,不管怎麼變化,他一眼就能認出來的琉月。
真真切切在他面前的琉月,不是午夜夢回,只在夢中才能見到的琉月。
是可以觸模的,是真真實實在他面前的琉月。
指尖輕柔之極的拂過殷紅的雙唇上那絲絲血珠,軒轅澈深深的看著琉月,輕聲道︰「是的,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輕輕蕩蕩飄揚而出,在這無邊的夜色中,四散飛揚。
沒有舌燦蓮花的傾情相述,沒有淚流滿面的嚎啕大哭,只有低低的輕語。
就好像晨起妻子送別丈夫,夕陽丈夫歸來,輕輕的一句你回來了,平淡的好似那杯中的酒,卻陳的芳香四溢。
情到深處,無聲勝有聲。
雙臂一展,軒轅澈一把抱住琉月,緊緊的,緊緊的抱住。
好像要把琉月揉入他的身體,揉入他的骨血,與他融為一體。
頭深深的埋在了琉月的頸項上,無聲的熱淚順著琉月的衣襟滲透了開去,滾燙一片。
他的妻子,他的琉月。
他沒忘記當日離開時候,嬌小的琉月義無反顧的沖進那茫茫火海,他沒忘記那漫天大火中,那一臉血污卻執著之極的琉月。
那個,與自己共進退,同生死,不離不棄的琉月。
一別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思念已經匯成海。
而現在,他回來了,他終于回來了,回來守護他的妻子,守護今生的唯一。
伸手同樣緊緊的擁抱著身前的軒轅澈,琉月一張口狠狠的咬在了軒轅澈的肩頭,狠狠的。
嘴里已經嘗到血腥味,卻不願放開。
不放開,在不放開了。
屋外,慕容無敵緩緩的揚起了一絲笑容,三年,以為改變了什麼,但是到最後卻什麼都沒有改變。
只是,更加的濃郁,更加的芬芳了。
寬慰的笑綻放在嘴角,只是那眼眸深處,卻揚著一絲悲切不算悲切,無奈不算無奈的深色。
看不懂,沒有任何人看的懂。
緩緩轉過身,與杜一對視了一眼,此地,還是留給那兩個久別重逢的人吧。
夜風飛揚,春已經有夏的炎熱。
大手撐起琉月的臉頰,軒轅澈一低頭狠命的親吻了上去。
琉月雙手一合,緊緊的摟抱著軒轅澈的頸項,激動的回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