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病倒了,就這樣一臥不起,眼神里充滿了驚恐。
霓裳心里充滿了深深的自責,好像是從看到她額頭紫色靈花開始,乳娘便開始沒精神,還常常一驚一乍,只是那時找她看病的人太多,她沒時間去想太多,現在回來才發現乳娘竟病得這樣重。
為什麼乳娘看到她額上的紫色小花會如此驚慌呢,可是……霓裳模了模被頭發遮住的額頭,記憶中似乎端木可兒的堂姐堂妹們都沒有這樣的小花長在額上,這具身體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呢,為何如此怪異。
霓裳一邊想一邊走著,她最近經常來路寧小鎮為乳娘抓藥,走過一個轉角,因為想自己的事情沒注意迎面而來的一匹馬,馬背上的男人看到沒有躲閃的霓裳大吃一驚,急忙勒馬韁。馬蹄高高舉起,然後沿著霓裳的衣襟慢慢落下,周圍的行人都驚得呆在那里。只有霓裳不動聲色,如若馬蹄再往前一點也傷不到她,她躲閃的速度,豈是這馬能比的。
霓裳已經恢復了女裝,走在路上,沒人能認出她就是那個人人在尋找的神醫。
馬上的男子急忙下馬,朝霓裳一抱拳道︰「姑娘受驚了。」
霓裳淡淡一笑,說︰「無妨。」便越過男子離去。
男子看著霓裳遠去的背影沉思著,這是個奇特的女子,在驚險的情況下依然能保持冷靜,眼里波瀾不驚看不出絲毫驚慌的神情,而且臉上的笑容也太過冷淡,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種冷漠的氣息。這個面孔在路寧鎮上似乎很陌生,不知她從何而來。他若有所思的一直看著霓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乳娘病了三個多月,身體越來越虛弱,霓裳眉頭緊鎖,一個人要是沒有生存的,那是很危險的事情。霓裳每日侍奉左右寸步不離。一天傍晚,乳娘突然睜開眼楮,她用手示意霓裳打開了床邊的一個櫃子,霓裳依言打開,里面是一個包裹,這個包裹霓裳並不陌生,乳娘從兩人逃亡開始就緊緊抱著誰也不給。在乳娘的示意下霓裳打開包裹,里面露出一把通體都是紫色的袖珍小琴。
從霓裳看到這把奇特的小琴那一刻,額上的紫色靈花忽然扭動起來,它瘋狂的扯著霓裳的額頭,似乎想掙月兌開去,霓裳微愣,這花似乎有靈性,認得這琴,可是那天當莫白抱住她躲開那一鞭的時候,這小花扭動又是為什麼?
這世上還有這麼小的琴,霓裳驚奇的想伸手去觸踫琴弦,卻被乳娘的一聲輕喝停在半空中。乳娘緩緩伸出干枯如柴的手,輕撫琴壁,隨著乳娘的手指,霓裳看到了琴壁上有字︰「青顏遮,則琴聲隱;嬌顏顯,則琴聲揚;尊法理,則天順應,逆倫常則禍患至。」
霓裳愣愣看著乳娘,不解其中含義,乳娘干咳幾聲,才緩緩說到︰「裳兒,乳娘怕是不行了。」。
霓裳一听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眼楮有些濕潤,她雖然性格冷漠,可是乳娘是她在這個時空唯一的親人,帶她如自己的親女兒一般,讓她嘗到了前世未感受過的母愛,在她心里早就把乳娘當親娘一般。
「別傷心。」乳娘輕握著霓裳的手說︰「你要記住,在遇到真心愛你的人之前,一定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否則你將受到詛咒,每一世都會受全族被滅孤獨逃難的辛苦。」
霓裳睜大眼楮愣在那里,她只是個跑錯地方的靈魂,就要代人受這樣的罪嗎?沒等她回過神,乳娘又繼續說道︰「這琴叫紫靈琴,是在你一歲的時候一位高僧贈予你的。記住,在你沒有在外人面前露出真顏之前,切不可撥動琴弦。」干娘說完就停在那里喘著氣,霓裳忙端來水給乳娘喂了幾口。
歇息一會乳娘又開口道︰「五年前乳娘交給你的醫書以及這把紫靈琴都是你娘留給你的。」一邊說著眼淚卻流了下來,她哽咽道︰「可憐的小姐一定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提前把這兩樣東西都交給了我。可兒,你要記住,不管你身上背負著什麼樣的苦難,你永遠都不能忘記你是端木家留下的唯一的血脈,端木家的醫術就靠你發揚光大了。」
乳娘說完這些就轉過了頭不說話了,任霓裳問什麼,她都閉目不答,到了半夜就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