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教主大人從女牢里走出來,也沒了再去男牢看看的興致,直接回了平日里處理公務的書房。,,用手機也能看。
一路上,他都在一臉呆滯或者說、別人看來表情冷漠地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平日里威風八面、威儀凜凜的教主大人,今天居然連走路都能絆上好幾跤?說出去別人都要發笑,罵說這話的人蠢,編也不編一點靠譜的。
誰會知道他們心目中神一般的教主大人今天就是犯蠢了呢!
這個女子就是小靈郎?小靈郎不是小靈郎,而是小「琳瑯」?!
她居然知道血帛的事?知道多少?牽扯多深?
自己居然威脅並打算殺死她,還不是一次兩次?!
自己還搶奪並摔了她的玉?!
教主大人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打結,可不是打結麼,連玉是衛琳瑯自己動手摔的都沒注意到,責任全給攬自己身上了。
他一進書房,就看見自家總教頭樸昌坐在屬于他的那張紫檀木太師椅上,胡亂翻看著按道理只有他才能看的公文,腿架得高高的,還抖來抖去,一副囂張到極點的樣子。
「樸昌,你給我下來。」
教主大人眯著眼,對那個恬不知恥的男人迸射出道道冷箭,心情惡劣地道。
「哈哈,啊哈哈……是老大啊,別誤會,我什麼都沒做哦。」
樸昌一見是頂頭老大來抓包,立馬把腳從桌案上放下來,起身退到一邊,還狀若無辜地模了模頭,「居然被你發現了,還以為你要去很久呢……黃鶯騙人。」
教主大人本來想嚴懲他一頓的,作為魔教的總教頭,他也太沒規矩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小子平時不是亂七八糟的鬼主意最多的麼,現在說不定能幫他想想法子。
教主大人英明一世,從沒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過,現在卻自覺有些卡殼,急需外援提供幫助。
但是這樸昌嘴大漏風,自己若是咨詢與他,必然要提供諸般細節,到時被他泄漏出去,他這個教主的威信何在?
教主大人想了想,決定先得敲打敲打他。
「你真是清閑得不行了,甩手掌櫃當得可還歡快?」教主大人陰著一張臉,冷笑道,「手底下出了聶康這種叛徒敗類,你居然還挺有閑心的,總教頭不想當了是吧?沒問題,那現在立一個軍令狀,我便撥你三個壇的人手,派你去進軍中原,三年內我魔教若是沒有躋身中原一流門派,給你好看!」
「別啊,老大,我錯了……」樸昌先是作出一副哭喪臉,然後又恢復正經道,「不開玩笑了,老大,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說說聶康的事。」
又是他!教主大人眉峰一皺,沉聲道︰「他怎麼了?」
樸昌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估計……他可能有破解帛書的路子。」
「你說什麼?」教主大人眉頭皺得更緊,繃著聲音道,「他一個小小魔教教官,能有什麼路子!」
「那就不知道了。」樸昌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道︰「但是若是沒有銷贓的路子,他偷取至聖內功《大梵天》就算了,豈敢覬覦帛書?這麼些年來,因為那血帛而死的魔教中人,難道還少了?不夠做他的前車之鑒?」
教主大人走到他寬大的桌案後,一撩衣擺霸氣地上座,嗤笑道︰「想要知道他下家是誰,那有何難,大刑逼供便是,我魔教還缺刑訊能手不成?」
「嗯,說的也是。」
樸昌也輕松下來,他自己的直系手下出了如此大事,他早已做好受到責罰的準備,現在就是看能不能審出些有用的信息,盡力將功補過了。
教主大人翻看著今日新呈上來的報告,樸昌心事重重地想著自己可能得到的貶謫,書房中半晌無聲。
過了一會兒,丫鬟進來奉茶。
樸昌隨手接過,瞥了她一眼,隨口說了一句︰「咦?這丫頭臉生得很,老大你換人了啊?」
結果卻得到教主大人一記白眼。
樸昌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原先的書房大丫鬟便是這次叛教的楓笛。
好吧,他認了,他有時說話的確不經大腦,也無怪乎自己得到老大的白眼。
過了一會兒,教主大人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
「樸昌,假如有一天,有人得罪了你,很嚴重的那種。于是你決定要殺了他,你也很容易就能夠辦到。但是呢,這時你突然發現,那個人是——」
「你老相好?」樸昌抬起頭望著他,嘻嘻哈哈地接口。
「……」教主沉默。
「我錯了……老大,您請繼續。」樸昌敗退。
「但是你突然發現,那個人是你舊時的朋友……交情很好的那種。這時,你還要殺他不要?」
教主大人內頗為糾結地問道,當然,面上他還是一派淡然。
「這有什麼可想的!」
樸昌雖然有些疑惑教主問這個問題的用意,但還是毫不遲疑地說道︰
「既然他是我的朋友,又何來得罪我一說?我根本不會真正生他的氣,更別說要殺他!萬一一時生氣過頭做了錯事,以後一直後悔怎麼辦?」
教主一想,還真是這個理兒。
雖然自己已經把要殺人的話說出口了,不好改變,但總不能因為面子上的事兒而讓自己今後後悔呀。
但是又一想,這可不光是面子的問題,自己堂堂魔教之主,理當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說出口的殺令,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你是你,自打嘴巴也無所謂。但,如果那個人是我呢?」
教主大人一邊充滿了試探地問,一邊用手撫模著桌案上黃金裹玉制成的教主璽印,威脅之意甚濃。
——你敢嘲笑我,或是把我的八卦傳出去,你就要接受我頒下的蓋此璽印的調任書,會派你去哪里做什麼,我可是不能擔保的呀。
樸昌吞了口口水,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
「老大你,你說啥?你的朋友,不會是這次給關牢里的那批人之一吧……咳咳,不,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不知道,老大你別沖動。」
他聯想到剛才教主大人說讓他立軍令狀的事,就立刻乖順下來,表示自己絕不打听頂頭老大的**。
教主大人緩和了顏色,好似追憶般地說道︰「樸昌,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不論是否上下級,也我們都一直肝膽相照,你一直叫我‘老大’,我也未曾把你看作可有可無的屬下。你看,這樣的我們,可算是好兄弟?」
「現在,你來幫我出出主意,就當幫兄弟個忙……當然,不會讓你白干,你若是做得好了,聶康之事,你原有的責罰減半,如何?」
教主大人干脆攤開來說,心道,胡蘿卜加大棒,量樸昌這小子也不敢到外面去嘴碎他的閑事。
樸昌大喜道︰「老大,你這話說了可得算話呀!嗯,讓我想想……唉,這有何難啊?無非就是找一個借口的事。」
這種鑽空子的事情對他來講還真是沒有難度,樸昌想了想說道︰
「這樣吧,老大,你就給自己一個台階,也給他一個選擇,告訴他,‘看在你是我舊時友人的份上,我可以不殺你,但是你得有所表示’!所謂的‘表示’到底是什麼呢,可以有很多呀,舉個例子,比方說,‘歸順我魔教’啊,之類的。」
如果右護法黃鶯在這里,她就一定會勸誡教主說,這是一個餿主意大人別相信。但是很可惜,她並不在現場。
教主大人便非常認真地思考著這一方法的可行性。想一想,覺得還真是沒什麼不好,于是最後,他點點頭。
「我認為這法子不錯,可以試試。」教主大人話畢,又抬眼看了看樸昌,補充道︰「不過,你也別想這麼容易就過關。你要切記,這件事兒一旦出了岔子,我便拿你是問。」
「……」樸昌癱在紅木八仙椅上,欲哭無淚……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樸昌心里忸怩了兩下,抬起頭剛想再說上兩句,以期使他家老大改變心意,卻看見教主大人陡然間繃直了腰板,面容緊肅,他也不禁緊張起來。
發生什麼事兒了?他好奇地提起內力至雙耳。
片刻之後,他听到了黃鶯的腳步聲,那是運起了輕功的聲音,听起來有一些匆忙急躁。
樸昌也有些擔心起來,一向處世穩重、辦事得力的右護法黃鶯,也有這般趕急忙慌的時候?
片刻,黃鶯猛地推開書房的門,門撞到牆上,發出一陣巨響。
只見她滿臉愧色,一見歐陽常棣便立刻低下頭、單膝跪于地,滿頭大汗地報告道︰
「大人,不好了,叛徒聶康協同罪妻楓笛,戴罪潛逃!屬下辦事不力,派去追緝的人手還未將他們捉住,不過在我們的圍追堵截下,現已將其逼至後山!」
「你說什麼?他們居然逃跑了!」
歐陽常棣蹭地站起身,臉上陰沉沉地,好似暴風雨前天空中布滿了的烏雲,眼中似有極大的怒氣,厲聲喝道︰
「現在快發動人手去追,生死不論!黃鶯,我等著你事後向我解釋,奄奄一息的他們,是如何從死牢中逃出的!哼!」
歐陽常棣一甩衣袖便往書房門外走,走沒幾步又轉過頭來大吼︰「你們這些蠢貨,還站著不動干什麼,黃鶯快去安排更多人手,樸昌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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