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妖不成孽 第四十一章、拿我的血來救你

作者 ︰

小東西的傷勢比我想象的要嚴重,白色毛茸茸的肚皮上滿是血痕。翻開絨絨的皮毛,發現三道恐怖的傷口,翻出的血肉看著有些人。

「是被百頭犬抓的。」騶吾說道,「能支撐到現在已經很難得了。」

「怎麼辦?」我皺著眉頭,抬頭問,「用那個果子有用麼?」

騶吾搖搖頭,「黑沙棠果只能延壽和增加功力,對療傷卻沒有多少作用。」

小狐狸模樣淒慘地睡在我的膝蓋上,眼看著慘白的小臉越來越枯萎,微微抽動的小肚子,顯然進氣不多了。雖然這小家伙來歷不明,又欺負我在先,但眼睜睜看著它死,卻讓我格外難受。

「騶吾,想想辦法。」我著急道。

騶吾緩緩搖頭,「它失血太多了,想讓它起死回生,只有兩種辦法,一是生死草,二是回魂丹,但現在這兩樣東西我們都不可能得到。」

這些東西別說得到,我連听說都未曾听過。指尖下,小東西的生命如流沙,正一點一滴地消失。我抱著它,那柔軟的觸感還同昨晚一般,可是,它卻要死去了。

我看過太多的死亡,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自己的世界。但是,在這里每經歷過一次,我應該更加冷漠堅硬的心卻不知為何變得越來越沉重,這種沉重就如一層又一層的濕紙糊上我的口鼻,讓我難以呼吸。

曾經以為足夠強悍的我,到這個時候才確定,在茫茫之間,我也不過是一顆細沙,不能做很多事。不能救很多人。是親人、是朋友、甚至只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我都無力相助。

我抱著這個昨晚還在捉弄我的淘氣狐狸。今晚卻要死在我的懷中。

「一切事情都有因果。」騶吾的語氣還是那麼平淡,也許他比我更看慣了生死。

「你說的對……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我抬起頭笑了笑。騶吾覺察出我的笑容有些怪異,正欲開口,我卻擺了擺手,「你回來吧,我需要你保護一段時間。」

騶吾雖然有它自己的脾氣,但我還是它的主人,所以我的話它不能違抗。雖然滿是疑惑,但騶吾依舊化為一道青煙,納入我的體內。

「幫我護法。也許時間不長。也許……」我在心底默念,「你說的,遇到了便是因果的開始……不用擔心,我和它都死不了的。」

我在心髒開始跳動,這種血脈噴張的感覺又來了。左手的動脈開始飽滿鼓動。青色的脈管下一定有很多溫熱的血液開始奔騰。我不知道需要多少,但它這麼小的身子,應該不需要我拿全身的血來救它吧。

指尖緩緩抹過手腕,有液體立刻溢出。從最初的一滴,到後來的奔涌,這溫熱的液體緩緩浸過傷口,和小東西翻開的皮肉和漸漸凝固的血痕凝結在了一起。

我身體里的秘密,也許能救它一命。

血液源源不斷地滲出,神奇地被吸收。如吸水的宣紙一般,白色絨毛的小肚皮開始再次上下起伏起來。

我的腦袋有些昏沉沉的,心想這個小東西莫非是吸血鬼?怎麼這麼能吸血?

身體漸漸歪斜到供桌的腿上,手心有些發冷,窗欞外謝謝射進清晨的朝陽,在我越來越沉重的眼皮下散發著妖冶的光芒。

……

我在做夢。

夢里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黑暗中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概念,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閃過一道亮光。順著這道光芒,我緩緩往前模索過去,一片白光將我中沉睡中喚醒。

「你來了。」

那個不知是誰的聲音再起響起,雌雄莫辯。

「你是誰?」我四下張望,這個只有無限光線交織而成的世界,沒有上下,沒有左右,只有不停鼓震而成的波幅。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來了,我以為你已經忘記這里了。」

他或者她說的話,我完全不明白。他(她)是誰?是在等我麼?這個地方又是哪里?

「你是……騶吾的原主人?」我猜付道。

第一次听到這個聲音便是騶吾差點吃掉我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她)的聲音出現過,溫暖而柔和,讓我敢于直視那時還是惡獸模樣的騶吾。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原來是我錯了,你怎麼可能不來呢?」他(她)似乎在輕笑,臉頰上一暖,似乎有什麼輕輕拂過,「你來了……你來了……」

聲音拖拽著重疊地回音,最後漸漸消失。然後便是不管如何呼喚,都不再有人理我了。

他(她)剛才完全是在答非所問。我望著這些流彩四溢的光線有些發呆,這些線條穿過我的身體,消失在視線所及極限之外。這個黑暗中卻流光溢彩的地方,到底是什麼地方?

光線忽然變得扭曲,快速地組成了許多看不清楚,速度極快的畫面,讓我眼花繚亂。我的眼前仿佛忽然爆開了最絢爛的煙花,急速到恐怖的畫面讓整個畫面再次變形,仿佛無數看不見的裂痕在相互撕扯,我感覺到無法呼吸,難以承受的痛苦瞬間擠滿我整個身體,痛苦地想讓我爆炸。

速度越來越快,色彩越來越多,裂痕越來越細小,直到最後「砰」地一聲一切碎成了無數的碎片,那種劇烈的疼痛如魔音穿腦一般,「嗡」地一聲讓我暈了過去。

但卻在現實中醒了過來。

光怪陸離的夢遠去,現實白光到來。我眯著眼楮看著窗格處透過的白熾光亮,看見了眼楮上方那幽暗的卻格外精細漂亮的畫棟,還有一雙和通緝令上一模一樣的眼楮。

「你醒過來了?」騶吾在我頭頂上說話。

我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身下一片冷膩。

「我,睡著了?」我緩緩爬起來,太陽穴處似乎有些漲得難受。

「應該說暈過去,更為恰當。」騶吾淡青色的虛像在我面前飄落,它的目光滿是狐疑,「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

「怎麼說?」我揉了揉傷口處,那里已經結痂,而且正在快速地月兌落,一會兒便長出了粉色的新肉。

騶吾的目光在我的新肉上停留片刻,「難道這個沒有意思?」

「別問我,我也忘記很多事情。」我揉揉發沉的腦袋,「準確的說,我每百年便會忘記一次。」

「果然有意思。你的腦袋里到底長了什麼?」

「不知道,也許是定期格式化。」我說著它听不懂的話,扶著供桌爬起來,目光四望,奇怪,那小東西呢?

「它活過來了。」騶吾發現我在尋找那只小狐狸的身影,說道,「可能是野生的,恢復力很是強。你在昏睡期間,它自己爬上去吃光了所有的黑沙棠果,看樣子是沒事了。」

「跑了?」我看著一盤子的果核,有些訕訕,這小東西竟然就這樣不告而別,對我這個救命恩人似乎沒有什麼回報的意思。

「你想讓我在它面前顯形?」騶吾有絲嘲笑的意思,「是不是有些後悔?浪費了這麼多血,結果被救的家伙連個屁都沒留下。」

多少有些這樣的想法吧,被騶吾無情地說穿了,倒反而顯得我有些小家子氣。

「算了,能跑能跳那就說明沒問題了,總比看著它死要好。」我自我安慰了一下,便伸手模到了別的供盤里。雖然黑沙棠果沒有了,但其他的東西也能填填我這失血過多的身體。

「是啊,爛好人,現在有個問題。」騶吾不知怎地,繼續嘲笑我,「以你現在的模樣,你覺得可能殺得了那個可能是什麼仙人的關來宏麼?」

我的手僵直在滿是食物的果盤上,扭過頭,這才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的大白天了。這樣一算,那個關來宏應該今天就回來了,他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在這個祠堂里。

計劃沒有變化快!昨晚的突發事件直接影響到了我和騶吾商量好的計劃。現在怎麼辦?又出不去這個祠堂,難道坐以待斃?

我揉了揉臉,正是要命的局面。

正苦惱著,忽然眼角白色一閃,一個團滾滾的雪球出現在我的眼前。

是那只小狐狸!

它沒走?!

意識到這一點,我有些快活地想,這個小東西還算有情有義。

伸手把拽著我褲腿的小東西抱進懷里,順便看了看它昨晚還頗為恐怖的傷口。真是奇特,現在它柔軟的小月復上竟然什麼也沒有了,除開被抓開的地方尚未來得及長毛。

「你沒事啦。」我揉了揉它的腦袋,小狐狸歪著腦袋看著我,目光簡直萌死個人。

我果然是個萌物控,看見這麼可愛的東西,再大的辛苦壓根都扔到了九霄雲外。

「你跑到那個地方干什麼?」我覺得這小狐狸應該能听得懂我說話,便點點它的鼻子,「差點就去跟閻王爺做寵物了。」

小狐狸在我的懷里一個打滾,忽然跳了下去。

「去哪里?」我一個伸手沒撈到,看見它往殿外跑去。

小狐狸跑得飛快,根本看不出受過極重的傷,看見我追了出來,它再次扭頭往外跑去。

跟了幾步,我便有些感覺它是在引路。因為我一旦停下腳步,它便也停下,在原地打轉一圈,似乎讓我跟上的意思。

「是要我們跟上麼?」我問附在體內的騶吾。

「看看去。」騶吾回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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